無限耐心。
黃昏金色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世界因而生輝。
那光,那風,那搖曳的花和影,好像都是為了他而存在的。
他不是好看,他是像神明。
嬴祇抬眼望來,深碧的眼眸被黃昏的陽光照亮,像一泓最溫柔清透的酒,多看一眼就要醉倒。
“你回來了,怎么站得這樣遠”
曳月不知不覺朝他走過去,離著幾步的距離,忽然醒神,停在那里。
嬴祇看著,少年的眼神一瞬銳冷警惕。
像被主人欺負了的貓,開始生出不信。
但是,那叫曳月的貓只是想,他剛剛哭過,還浸過白水河的水。
很難看,也不好聞,離得近了會被發現的。
嬴祇“你沒有通知弟子們,招收親傳弟子的條件改變了。”
聲音平靜,溫和緩慢,說不好是在邊說邊想什么,是不在意,還是只是漫不經心。
所以,是來問罪,質問他的
曳月望著嬴祇,平靜“我忘了。要懲罰我嗎不如我的位置也讓出去,你多招一個和你心意,不會出錯的。”
他下頜的線條緊繃,眉眼清冷安靜,走向他。
從他身邊走過。
途經,走過。
不看一眼。
但,被輕輕拉住了左手。
對方的力度很輕,至少比白水河岸那個人輕得多。
曳月能輕易掙開希音的,此刻卻只能站在那里,一動不能。
他怕微微一動,就要掙開了。
盛氣凌人詰問、發脾氣的明明是自己,為什么眼底卻潮熱起來
他冷冷別開視線,瞇了一下眼睛,面無表情,將眼底的水汽眨掉。
身后。
嬴祇“沒有通知就不通知。如果你不高興,招收弟子的事就當作不存在。”
那聲音始終低沉溫柔,甚至連從前的傲慢,冷寂也沒有了,就只是溫柔。
對曳月說“那些并不重要,為什么覺得我會懲罰你”
曳月沒有回頭,輕聲“那什么重要”
黃昏的光影落在少年眼尾的眉睫上。
是安靜的,清冷的,寂寞的弧度。
說他最重要的是嬴祇。
說不要令他失望的還是這個人。
說怕他傷心的是他。
讓他傷心的還是他。
嬴祇是最壞的那個人。
最壞的人說“你要一直這樣背對著我說話嗎我們許久沒有見面說話了,我很”
戛然而止,緘默。
只有初夏傍晚的風。
曳月從那突然的沉默噤聲里,聽出一些無所適從。
那個人從他小的時候,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托著側臉,眼眸彎彎,笑得好看又溫柔,說一些甜言蜜語卻又戲謔輕慢的話。
我很想你。
這樣的話,隨隨便便的,情真意切的,漫不經心的,溫柔笑著的,認真的,寧靜的。
他曾說過無數次,曳月也聽過無數次。
這一次若是說來,不會有任何波瀾。
但恰恰卻是戛然而止。
好像,這段時間門不只是曳月一個人被放逐在靜止的時間門里。
放逐他的那個人,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無動于衷,毫無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