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慢的,帶著些居高臨下的冷意,但溫和的聲音。
“當我后宅的人,可沒有當我的弟子待遇那么好,你確定”
“我愛慕山主久已,請山主成全我一片癡心。”
一片嘩然,但連議論都很小聲。
靜默了幾息。
那聲音漫不經心,帶著距離感的溫和“你若是想清楚了,執意如此,那便留下吧。”
嘩然聲音更大。
那溫柔的聲音帶笑,仿佛縱容“若是還有人也想同她一樣,都可以留下。”
即便他們沒有看到人,聽到那些浮躁的聲音,也知道不止一個人如此。
雷柚瞪大眼睛“師尊這是被狐貍精奪舍了嗎一下突然收這么多位夫人,他是要采陰補陽啊我們玉皇山也沒有那么多大米養閑人啊。”
曳月平靜地說“嬴祇是不是很好看”
雷柚睜著眼睛看了看曳月的臉,點點頭,又遲疑了一下“是好看的,但是,沒有師兄好看。”
曳月不再說話。
他安安靜靜站在那里,望著遠處的天邊。
雷柚在他身邊,自顧自說著那些人的來歷。
殿內那些人并不是普通的來拜師的修士。
修真界素有送自家孩子去別的門派拜師一說,有些門派因此而締結關系。
玉皇山雖小,不過才五年歷史,但嬴祇那一手能越境勝敵的劍法,任何想要學劍修的都會想拜在他門下,一窺究竟。
但是,直接將人送入嬴祇的后宅,曳月并不能理解,更加不理解嬴祇為什么答應。
黃昏的時候,玉霄殿的門被打開了。
整個玉皇山只有一個人進來會不敲門。
嬴祇唇角微揚,像是無奈又像是縱容,他的目光仍舊落在手中的紙上,只是對那個人輕輕招了招手。
黃昏橙暖的光鋪在地板上。
曳月順著那條金色的光路走到嬴祇身前。
嬴祇坐在窗前的玉塌上,那道光照不到的盡頭。
曳月站在那里,一半在光里,一半陷入室內的昏暗。
他跪坐在他腳邊,將頭枕在嬴祇的膝上。
那只手就輕輕放在他的頭上,一下一下撫摸。
曳月“她們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
他小聲地問,眼睛還望著那個人的臉。
嬴祇于是垂眸看著他,神情是溫柔的,深碧的眼眸也是柔和的。
對他說話的聲音,呢喃如同夢里,帶著被光暈開一樣的微笑,輕輕搖頭“她們可以為我生下孩子,你做不到。”
曳月的睫毛輕輕垂下“如果我也能呢”
羽潮說過,這個世界上有能讓男人也孕育生命的方式。
那個人垂眸望著他,是高高在上的,溫柔圣潔又遙不可及的神明。
“嗯,如果你能的話。”
曳月睜開眼,靜靜望著那雙溫柔深碧含笑的眼眸,握著嬴祇的手,輕輕放在他的小腹上。
于是那只手就輕輕地,憐愛地摸了摸他。
像摸一只小貓。
曳月看著他“你不愛她們,你不愛我,也不會愛任何人。”
那個人只是看著他,欲言又止,又像是很輕地嗯了一聲。
曳月睜開眼。
他坐在潮生閣的樓上,伏在欄桿上睡著了。
落日的余暉鋪在樓下的天河上,將河底的往生蓮染上閃閃發光的金色。
他并沒有進去玉霄殿,也沒有去見嬴祇。
更沒有問對方,沒有說那句羞恥的,他也可以為他生孩子的話。
他只是做了一個夢。
只是在夢里夢見了嬴祇。
只是一個夢,但那真的不是你想做想說的話嗎
許久沒有消息的羽潮的聲音,又一次浮現。
仍舊是淡泊寡欲的聲音,帶著清凈圣潔的意味。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一種東西,能改造你的身體,讓你為他生下孩子。如果你想要的話。
曳月仍舊伏在欄桿上,保持著這個姿勢。
就好像夢里伏在嬴祇膝上一樣。
就好像延續了那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