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了一下眉,眼眸微垂看著曳月,聲音始終溫和“你最近說話粗俗了許多,哪里學來的臟話”
曳月咬著下唇內側,咬出了血,唇線抿得極緊,冷冷盯著他“你優雅,從不說臟話,但你先氣我的。反正你也不喜歡我,我粗俗關你什么事”
嬴祇“我怎么氣你了”
“我說了,闕千善有問題,你為什么不聽”
但他氣得并不是這個。
是哪怕他都那樣說了,嬴祇也置若罔聞的冷淡,和無動于衷。
嬴祇始終平靜,不緊不慢“闕千善不是問題,你若是想,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他,你要嗎”
曳月“”
輪到曳月說不出話了。
他是懷疑闕千善,但不至于證據確鑿前枉殺。
嬴祇看著他,眸光不動,整個人都是沉靜的,置身事外“你的情劫才是我跟你的問題。”
“沒有情劫。我不過是愛你,為什么非要我承認是劫”
“我愛你,沒什么見不得人,沒什么罪。沒有傷害任何人。”
怒意和眼底的潮意一起漫上來,曳月垂著眼,冷冷道“你又不愛我,我又沒有要你愛我。我愛你關你屁事你管得也太寬了”
“如果你不擅自窺視我的夢境,就什么都沒有千羽扇的事,我還沒有原諒你。”
他眨了下眼,沒法看對方的眼睛和臉。
以為垂了眼簾就可以遮掩住眼里的傷心,叫對方看不到他陰郁脆弱的淚意。
試圖用神情暴烈的決絕和凌厲,掩耳盜鈴。
聲音壓得冷靜無情。
可他并不真的冷靜。
但嬴祇很冷靜,不急不緩,矜貴疏離“你因為區區一個情劫,忤逆我,不肯再聽我的話,甚至修為停滯不前,你說與我無關是你先撒謊,遲遲不肯度情劫,我只得借用千羽扇。我可以道歉,因為你生氣,但并不意味著我做錯了。”
曳月的手指緊握,指尖掐進掌心,幾乎帶著恨意“區區一個情劫,你為什么不能睜只眼閉只眼,裝作不知道我又不是你養的狗,為什么事事都得聽你的連我想什么都要管你的控制欲未免也伸得太長了。哪怕真的是養兒子,也沒有你這樣的爹。”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說什么,他只想刺傷嬴祇,像嬴祇刺傷他這樣。
嬴祇不在意他的譏諷,微微蹙了一下眉,耐心平靜道“你到底要不要度情劫怎樣才肯度情劫”
曳月望著他,決絕地毫不退讓“你到底肯不肯愛我怎樣你才肯愛我”
嬴祇眉頭慢慢皺起,看著他的目光卻還是溫的,輕聲“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曳月神情凌厲高傲,他分明沒有哭,身體卻像一棵空心的竹子,傷心是一種具象的存在,是苦澀的河流一樣的東西,順著竹子的內壁,從喉嚨潺潺流下,替換了全身所有的血液。
看著嬴祇的眼睛,他冷冷地“我在發瘋。我是愛你了,怎么了你就不能裝聾作啞假裝不知道,反正你也不會愛我,總有一天我愛不動了,忽然就不愛了。為什么非得逼我立刻不愛你遲一些晚一些到底有什么問題”
嬴祇“但我已經知道了。情劫拖得越久越有害。”
曳月“你不要太過分。我又沒有要你愛我。”
嬴祇溫柔地“最好是。無論你要不要,我都不會愛你。”
曳月早就知道,但嬴祇親口說出來,他居然還是會覺得萬箭穿心。
“為什么”
“不為什么。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人在愛情里的樣子,通常都分外愚蠢。”
曳月怔了一下。
那一瞬他像個渾身赤裸,失了皮毛的小動物,置身在冬天的雪地。
任何動物沒了皮毛,都不會好看。
嬴祇向他走近“你”
曳月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他望著嬴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嬴祇直到這一刻,神情也是溫和的,他停在那里“我不想讓你傷心。任何事情,任何時候,我們之間都不該有誤會、隱瞞和誤解。但是,你確實不應該愛我。”
曳月“”
嬴祇深碧的眼眸,直到這個時候也仍舊是溫柔的,帶著一些憐惜的無奈,和作壁上觀的清醒理智“是我的錯誤,如果我知道你會愛我,就不會離你那么近,讓你只有我。所以現在我必須教導你,不愛我。讓我們回到正確的距離和位置上。這是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