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實在太嚴重了,誰看了都不敢抱希望,能有一點兒好轉他都能跟姜姨聊半天。
前兩年池淵眼見著除了失眠和定期的焦慮外別的毛病都沒了,不做咨詢也能穩定。
今年中秋那天聽姜姨說池淵連著好幾年沒吃過藥了,余琦真以為熬出頭了,快要痊愈了。
余琦深吸了口煙,把窗戶關小點。
可現在突然又開始吃藥。
余琦親眼看見池淵從瓶里倒出來一把藥全放嘴里了,攔都沒攔住,想說什么,池淵先他一步說“不想我上不了臺就閉嘴。”
演出馬上開始,這邊要是出了問題下一秒就能上熱搜,余琦什么都沒敢說。
姜姨的消息池淵回的不勤,有事只能找盧金鶴詹靈溪去探口風,上回探的挺失敗,讓人趕出來了。
這么多年一直這樣,要么找這對小情侶,要么找余琦,幾個人輪番上陣勸,把池淵勸煩了或許能有點希望。
這回小情侶把池淵惹著了,余琦人微言輕的,說什么在池淵那都不太頂用。
幸好還有林妄,余琦在心里想,池淵能過來多虧林妄。
余琦抽完一根煙就關了窗戶,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
不知道是不是太長時間沒來了,這次咨詢的時間比之前都長,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門才打開。
出來的不是池淵,是曲樺。
余琦立刻站起來了,緊張地問“曲醫生,池淵怎么樣”
“讓他一個人在里面待會兒,”曲樺是個面容平和的女醫生,笑起來很親切,今年已經五十多了,說話的語氣和聲音讓人安心,“我這邊冰箱壞了,你去幫他買幾瓶冰水,他有點熱。”
舊樓暖氣差,余琦在外面等的手腳冰涼,十二月的天都零下十多度了,怎么能熱到喝冰水。
可能是又犯了
余琦沒多說什么,趕緊跑下樓去買水。
買回來了曲樺也沒讓余琦進去,余琦連看都沒往里面看,門關上就坐下繼續等著。
記得清楚,池淵十六歲那年的中秋,也是來這,曲樺不讓他進去,他不放心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給余琦魂兒嚇飛了。
池淵就站在門口,兩只眼睛里全是血絲,面無表情地等著他往里看。
曲樺想攔沒攔住,余琦讓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兒打進了醫院,胳膊和肋骨骨折,胃出血,輕微腦震蕩。
這次之后余琦才對池淵的問題有了清晰的認知,再也不敢不聽曲樺的話,也不敢再把池淵當成普通的未成年小孩兒。
曲樺警告余琦,池淵是一個在不滿十四歲的時候就被上過束縛帶和鎮靜劑的非常非常危險的病人。
他平時再正常,犯病的時候都不一定把你當自己人,說打就打,攻擊性比求生欲還要強。
那次要不是姜嵐馨也跟著,光靠曲樺一個人攔,余琦都能讓池淵生生打死了。
姜嵐馨為了拉架也傷著了,池淵后來就只讓余琦陪他來,再后來就不來了。
這一等又是兩個多小時,門再推開,出來的是池淵。
口罩帽子都戴著,低著頭看不清楚眼睛,沒管余琦自己往樓下走。
余琦拿著東西在后面跟著,一句話沒敢多問。
上車后余琦開著直接去了酒店,給鹿鳴勝打電話說真得明天早上去了,鹿導關心了兩句,說沒問題。
車上池淵一直在按手機,低著頭,肩膀僵硬地抵著靠背。
手指頭在屏幕上點的飛快,快得特別神經質,整個人的狀態肉眼可見的焦慮。
余琦在后視鏡看得緊張,曲樺臨走跟他說“別打擾他,讓他安靜待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