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杜絕作弊的可能性,分班考試的消息還在保密階段。
皇子公主們只知道,從今年三月起,他們就要到清暉殿那邊讀書了,而且還是分幼兒園與小學
在鄴朝,這兩者都是新鮮詞匯。
幼兒園比較好理解,它的招生范圍是三到六歲的孩子,小學卻是不設限的,連已經定好駙馬人選的大公主顧琴都收到了入學通知,讓她做好準備。
顧琴猶豫了一陣,還是去求見賢妃。
鄴朝的風氣還算開放,并沒有嚴苛的男女大防,因此,皇子公主們共同上課倒不算什么出格的事,除個別酸儒指指點點外,無人在意。
詩怡還以為會遇到很大的阻力,幸好是沒有。
顧朗“女性地位其實很能反映封建王朝的政治情況,想想北宋與南宋,女子地位的天壤之別。”
鄴朝開國幾十余載,不說太平盛世,至少沒經歷過重大打擊;中原人的民族自信依然高昂,不需要讓女性成為封建社會最底層,來獲得那點自我欺騙的優越感。
聽聞皇家教育改革,近日顧朗收到的請安折數量猛增,不僅有拐著彎自薦的,還有同僚之間你吹我捧,花花轎子眾人抬的。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其實并不清楚清暉小學具體是什么章程,但不妨礙他們知道,這面向全體皇子的授課,是大好的政治機會啊
詩怡都無語了,就算天佑帝從前留給他們的印象再廢物,但皇帝到底還沒駕崩,底下人就敢把想買股的心情寫在臉上啦
“這些世家聰明著呢。”
顧朗隨意翻開幾張奏折,圈出他們的姓氏,“看,都是大姓,但都是旁支。”
“由他們先沖鋒,來試探我的態度。如果能成功,主支的人就會擠進來;倘若當了炮灰”
“即使被貶官、流放,過幾年也就找個理由撈回來了。”
詩怡歪著腦袋問“他們不怕被殺嗎”
“這些世家大族同氣連枝,沒有足夠讓人心服口服的罪證,皇帝也不能隨意斬殺官員。”
否則,他們商量好了來個全體罷官,這天下由誰來治理,皇帝一個人干三省六部的活嗎
更別說,在皇權不下縣的古代,更是讓世家和豪強連接起密密麻麻的關系網,他們在當地的影響力,遠勝于只有一個符號意義的皇帝。
這就是世家掣肘皇帝的方法,知識由他們壟斷,哪怕前朝的科舉制度沿襲下來,讀得起書、能考試的依然是那一批人。
“教育是百年大業啊。”顧朗嘆息道,“清暉小學將成為改革試點,我們要在兩個時代的學科知識中不斷平衡,摸索最適合鄴朝的道路。”
全套照搬是不行的,還要考慮到古人的接受能力,和當下社會生產力的情況。
所以,授課教師的人選要由他親自把關。他并不排斥世家出身的官員,但想要在課堂上夾帶私貨,課后拉幫結派,絕無可能。
詩怡嗯嗯地附和著,她聽得懂,只是沒往心里去,這些事情交給阿爹來操心就好啦。
造辦署給她送了新玩具,一套木制拼圖,詩怡正拼得起勁呢。
感受到顧朗盯著她的視線,詩怡略心虛地說“我這是給新產品擔任質檢員,如果質量合格,就批量生產面向市場。”
他們得從世家手里撈錢呢,這款拼圖的賣點就是“公主同款”,以她的名人效應來帶貨,溢價個幾十倍很合理吧
顧朗在她腦袋上敲了敲,又看向桌案。
鄴朝的紙已經達到了東漢蔡倫改進造紙術之后的水平,因此紙張在顧朗的“發明”計劃排序中不算優先,目前的湊合一下還能用。
杜志遠上前稟報,弘文館學士榮恩陽在思政殿外求見。
在鄴朝,“學士”并不是統稱,而是總領弘文館事務的官職。放到現代,和校長的意思差不多。
榮恩陽此人,還算圓滑穩重,他對二、三皇子,也是保持著端水的風格,不曾偏頗哪一方。
那就還算能用可以考慮將他調到清暉閣,繼續當校長。
如果他能一直這么識趣的話。
顧朗提筆,在紙上寫了點東西,隨后便傳榮恩陽進來。
詩怡抬頭看了眼,阿爹沒有讓她回避的意思,那她就不走了,懶得挪位置。
榮恩陽進來后,不僅見到了皇帝,還見到了十一公主。
他臉上的驚詫一閃而過,又很快恢復正常。榮恩陽先是行了禮,再用尋常的語氣匯報工作。
顧朗給出答復后,又指著桌面上的白紙說“榮卿,你來看,這是十一娘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