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聽下屬回話的時候,連問了兩次,這會兒了,還是覺得陸少夫人膽子著實大。
當然,如果不大,也不敢發覺廢棄的水道,也敢往里走。
看見國公府密室里的伏虎圖,還能立刻權算出利弊,使一出借刀殺人。
要是他出去同人說,近來京城里,朝堂上一大半波詭云譎,起因源于一位后宅女子,肯定也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陸府出事,陸少夫人第一時間先去借錢,就是前后腳的功夫,用同一批鋪子、田地田莊抵押,以準備擴開鄭記的名義,向大小六家錢莊共借了三十萬錢。
借完沒多久,錢莊收到平津侯府出事的消息,自然好一場官司,只不過大理寺要查與平津侯共謀的從犯,他們也不敢冒頭主動攀扯平津侯府,有氣也只能先憋著。
現在平津侯官升三品,又得了圣上嘉獎,要債的人就算上門討債,約定的日期不到,也不敢掀桌子打砸硬搶。
只不過都死死盯著,十日一到,誰動作快,誰就能搶到抵押的鋪子房契。
聽下屬說,現在每天都有六七波人在鄭記外頭轉悠。
想必陸少夫人被逼得焦頭爛額了吧,趙巖心底敬佩這樣的女子,但也壓根沒想過國公府在這件事上會幫忙。
因為壓根幫不上。
他官身司馬,國公府庶務他不管,但府里的情況他是清楚的,早年太祖,高祖,中祖確實賜下許多良田山莊,可這七八年國庫吃緊,軍糧從來都有克扣,國公府的家財能賣的都賣了。
平素除了府里的開銷,大半的公府錢也都用在了軍需撫恤上,世人都說,國公府世子衣著用度,有圣人遺風,實則是沒錢當然府里兩位公子,也不甚在意這些。
三十萬錢,可是不小的一筆數目,要知道京城一座朱雀街十三進大宅,帶園林景致,也才五萬錢。
國公府便是有心想幫陸少夫人,也是有心無力。
馬車里氣氛凝滯許久,直到世子開口,讓他去請沐隨令過府一敘,趙巖才精神一振。
是了,國公府沒錢,可沐隨令家里生意大,三十萬雖然多,肯定也拿得出。
可漫說沐公子與世子,更像是友人,哪怕當真是下官,也不好索要這么多錢財吧
素來心里話多,口里話少的趙巖,忍不住狐疑問了一句,“主上,借這么多,以后咱們拿什么還”
照國公府幾乎赤貧的情況,這輩子是還不上了,總不好賴賬罷。
高邵綜擱下手里的竹簡,緩聲道,“你去請來便是。”
趙巖應是,解了一匹馬,騎馬去了。
沐云生路上就聽趙巖隱晦地說起了緣由,他本是促狹的性子,從來也沒見好友開口求過人,進了國公府書房,只管當做不知,老神在在搖著山水扇,吃著冰瓜,好不愜意。
直吃到牙齒凍得酥了,口里發麻,自個忍不住了,“好了,三十萬錢,我沐家京城商號柜上,調撥調撥,最多五日,也給你湊齊了,那陸少夫人可稱一句奇人,待其夫君情深義重,讓人感佩,我沐云生,心里敬佩,也愿意出手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