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起走得更快了。
吳郎中見此,只能唏噓地嘆了口氣“還以為今日又能賺上一筆。”
深知他底細的吳青陽忍不住吐槽道“師傅,你不會又要拿出那張外傷藥方吧”
這么多年,吳郎中治外傷全靠這一張方子。
吳郎中卻不覺得有什么“左右是對癥的,用了說不準能吊上幾日命呢。”
“不過傷得這么重的人,我還是第一回見。”他不免覺得奇怪,“看那傷勢,好像不是被什么猛獸所襲”
吳青陽只道“云起在山下撿回來的,誰知道是怎么回事。”
杏花里安平多年,對于少女的出現,兩人并未多想。
另一邊,陳云起將昏迷的少女放在自己妹妹從前所住的床榻上。
既然明知吳郎中治不好,他自不會花錢為少女買藥,作為向來將一枚錢當做兩半花的角色,陳云起絕不會在不該花錢的地方浪費一文。
等她咽氣,找個合適的地方將人埋了,也算有始有終。
陳云起走到院中,摸出把半舊的砍柴刀,將砍來的木柴進一步劈成合適大小。劈柴聲響起,少年神情木訥,一遍又一遍重復著相同動作,經年累月之下,他虎口上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繭。
等他停下動作,小院中陡然安靜下來,暮色中只聽得幾聲蟲鳴。少年孤身站在院中,身形顯出幾分寥落意味。
陳家也不是一直這樣冷清。
即便是陳父陳母意外亡故后,也還有妹妹陳稚陪著陳云起。那時的日子并不算好過,為了替生來病弱的幼妹抓藥,彼時也不過十歲出頭的陳云起便要入山砍柴采藥,艱難地支撐起這個家。
陳云起不覺得那時有多苦,但無論他如何努力,終究還是改變不了陳稚病逝的命運。
兩年前的那個冬日,陳云起失去了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從此以后,他便真真正正地成了孤身一人,性情也越發寡言,也只有和吳青陽還會多說上兩句話。
“喂”院中沉寂被一聲呼喊打破,墻頭上,小侍女探出頭,笑看著陳云起,嘴邊現出一個小小梨渦,“陳云起,你今日是不是救了個人回來”
陳云起抬頭對上她的目光,悶悶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她都要死了,你帶回來干什么”小侍女知道,他救的,正是河邊那個少女。
“還沒死。”對她這番話,陳云起只回了三個字,說話時,他手上也未停,將地上散落的柴火堆起來。
見他這般反應,小侍女忍不住鼓了鼓嘴。真是無趣明明自己都活得不怎么樣,還喜歡多管閑事。
像是不高興陳云起的態度,她也不再多問,沒好氣地道“我家少爺說了,要兩捆柴,你等會兒送過來。”
陳云起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陳家的鄰居,除了吳青陽,就是被小侍女稱作少爺的景弈。
同陳云起一樣,景弈也是杏花里的外來戶。大約六七年前,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杏花里,孤身住進陳家旁邊無主多年的青瓦房,身邊連個長輩都沒有,連仆婢都是后來從周圍鄉里買來的。
杏花里上下都不清楚景弈來歷,不過他們一致認為,他的身份一定不簡單,畢竟他住下的那幾間青瓦房可值不少緡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