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魚
不管怎么說,陳云起都算自己的老主顧了,這條魚本是要給他的,擅自給了別人可這是一整片金葉子
正在他為難之際,陳云起淡淡開口“給他便是。”
不過是一條熬湯的鯽魚罷了。
陳云起肯讓,當然是最好的,魚販也不再猶豫,眉開眼笑地拿草繩將魚串了,殷勤地交給青年。
從青年手中接過金葉子時,他猶自還有幾分不敢相信,帶著魚腥味的雙手對著金葉子擦了又擦,終于確定這是真的,臉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青年并沒有笑話魚販的舉動,目光落在陳云起身上,含笑說了句“多謝。”
眼中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審視。
陳云起不喜歡青年的眼神,他沉默地回望著青年,并未說話。
青年又笑了笑,眼底仍是一片高高在上,他提著魚,沒入人群。
暗處,一直窺探的幾雙眼睛移開了目光。
得了金葉子的魚販對陳云起道“云起,來,我給你挑一條最肥的鯽魚,不要錢”
雖然他這么說,陳云起卻還是只要了條二兩上下的鯽魚。魚販不肯收錢,但在陳云起離開后,他低頭,在魚簍旁發現了三枚半舊的銅錢。
卻是半分便宜也不肯占。
搖頭嘆了一聲,魚販將三枚銅錢小心收了起來。
黃昏時分,土灶上熱氣蒸騰,鯽魚豆腐湯的香味在屋內蔓延開,很是香醇。陳云起將盛滿湯的瓷碗放進食盒,走出小院,向藥鋪的方向行去。
遠遠就能看見村中水井旁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杏樹,等陳云起走近時,發現正有位華發老叟坐在杏樹下,他盯著水井,神情陰沉。
他不是杏花里的人陳云起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窮鄉僻壤的杏花里,這兩日卻突然多了不少生面孔。陳云起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他知道,或許杏花里不會再同從前一樣平靜了。
“少年郎,能否給我打碗水喝”
陳云起本無意停留,老叟卻忽然抬頭看向他,聲音嘶啞低沉。
對上老叟目光那一刻,陳云起只覺自己好像是被一只捕食的鷹隼盯上,他下意識握緊了手中食盒,脊背僵直。
老叟像是沒有察覺他的防備,自顧自地說道“我趕了很遠的路,有些渴了。”
他佝僂著腰背,形容枯槁,就像最尋常不過的鄉間老人,卻讓陳云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即便面對山中野獸,他也從未覺得這樣危險。
自己最好不要拒絕,陳云起模模糊糊地升起這樣的念頭,他在原地沉默一瞬,如老者所愿,抬步走到了水井旁。
將系著麻繩的水桶扔進水井,在撲通水聲后,陳云起手中用力,將盛滿水的木桶緩緩自井中提起。
水桶中的井水清澈澄明,陽光折射下似有粼粼波光。
見此,老叟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陳云起,抬手在他肩頭舉重若輕地拍了拍,神情陰鷙不改“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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