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中,陳云起顫抖著手取出袖中杏果,帶著幾分狠意咬下,大口吞咽入喉。
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杏果入口,即刻化作道道暖流融入他骨血之中,那股橫沖直撞的靈力如影遇光,毫無反抗余地地被消弭于無形。
下一刻,丹田處生出的裂痕被徐徐彌合,幾許暖意游走在全身,那股猛烈的痛楚就此煙消云散,像是沒有出現過。
劫后余生的陳云起靠坐在床頭,呼吸聲沉重,一身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
不論她是什么,至少這一次,她救了他。
陳云起抹了一把臉,他竟然答應過吱吱要好好活著,就不能食言。
他一定會好好活著。
次日一早,陳云起站在姬瑤面前,她闔著眼,像是仍在睡夢中,精致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人偶。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并未開口,廳中一片冷寂。
許久,在他的注視下,姬瑤終于睜開了眼。
她并非凡人,自然不需要以入眠恢復精力,何況以她現在情形,也是睡不著的。姬瑤體內每時每刻所經受的痛楚,遠甚陳云起昨夜。
“多謝。”陳云起沉聲對她開口。
無論如何,她救了他是事實。
姬瑤淡淡看向他,并未說什么,目光望向庭中日光,許久,她終于緩緩開口“帶我,出去。”
陳云起皺起了眉。
她分明不能接觸日光。
但姬瑤在不見天日的鎮魔塔待了太久,她想看著天光。
才得她出手相救,如今姬瑤有所求,陳云起也不好拒絕。
他將竹椅安置在廊下,裹著玄色披風的姬瑤坐于其上,全身都被遮蔽,只露出半張有些蒼白的臉。
只要不曾直接接觸到陽光,她便不會被灼傷。
見姬瑤沒有再提出別的要求,陳云起便也沒有多留,他的柴還沒劈完。
廊下,姬瑤垂眸看著止步于前方的日光,她躲在陰影下,像是株根系已經枯死的樹。
天命不可違
從前在九重天時,姬瑤不止一次地聽過這句話。即便強大如神魔,也難以違逆天道意志。
而她的天命,本該是永囚鎮魔塔。比起在鎮魔塔中再關上幾百年,姬瑤寧可跳下墮仙臺。
只是違逆天命的代價,便是成為被天道視為必須抹消的錯誤。
姬瑤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從內部開始不斷腐朽,或許用不了多久,便要消湮在這天地間。
她無法阻止這一點,體內覺醒的那點微末魔族血脈也無法令她擺脫眼前困境,這好像是場必死的局。
她要如何才能瞞過天道耳目,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敲門聲便是在此時響起,姬瑤沒有動,她本就動不了。而后院的陳云起離得太遠,一時也沒有聽見敲門聲,平日這個時候,陳家都不會有客。唯一可能上門的吳青陽從來都是翻墻,絕沒有敲門的耐心。
敲門聲逐漸急促,聽得出,敲門的人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在后院劈柴的陳云起大約還沒有察覺,而門外的人已經等不及了,木門被猛地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