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對吳青陽沒半句好話,但對于無妻無子的吳郎中來說,吳青陽同他的兒子也沒什么分別。
將人放在矮榻上,吳郎中手忙腳亂地在藥柜里翻找著藥材,他從前收的那根老參說不定能有些用
即便吳青陽已無鼻息,他也還想做些努力。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今年才十六歲,怎么能就這么死了
玉琢帶來的那頭毛驢就是在這時偷偷摸摸地進了正堂,向外望了望,見人都散去,這才抖擻起來。
邁蹄來到矮榻邊,它看了一眼滿臉血污的吳青陽,后退幾步,舉起前蹄扒拉開了藥柜其中一個抽屜。
“你干什么”手抖得幾乎拿不住藥材的吳郎中見它此時還敢來搗亂,怒聲喝道。
毛驢的前蹄敲了敲,吳郎中才注意到抽屜中那枚青黃色的杏果。
這是前日他在老杏樹旁撿的,當時還奇怪,怎么今年這么早就掛果了。
難道
吳郎中看了一眼毛驢,今日經歷了太多,面對毛驢的異常之處,他甚至沒有余力生出恐懼。
說不定有用
吳郎中顫著手拿出杏果,塞進吳青陽口中,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變化。
在他希冀的目光中,心口凹陷的吳青陽竟然真的恢復了微弱呼吸。
感受到那股微弱的鼻息,一直精神緊繃的吳郎中終于松了口氣,他一屁股坐了下來,抹了一把臉,滿心劫后余生。
不管怎么樣,現在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黃昏時,當玉琢和陳云起踏入杏花里,看見的就是一地狼藉。樹木倒伏,山石崩裂,地面殘留的血跡昭示著之前發生了什么。
不知為何,陳云起心中忽地升起了莫可名狀的不安。
因為這點不安,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背著柴火,跟在玉琢身后去了藥鋪。
緊閉的藥鋪大門加劇了陳云起心中不安,他上前敲門,許久,一身煙熏火燎的吳郎中才將門打開。
他在熬藥,只是他熬出的藥對僅存一息的吳青陽顯然并無效用。
陳云起看見了躺在矮榻上的吳青陽,他上半身的衣衫被解開,凹陷的心口上是一道深深掌印。
這一掌拍碎了他的心脈和三根肋骨,如今只靠著杏果中的靈氣勉強維持一息不散。
“你多看他兩眼。”吳郎中頹唐道,他第一次恨自己的醫術為何這樣差。
“他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玉琢看清吳青陽傷勢,也變了臉色。
竟然對一個凡人下這樣重的手,未免太過狠辣
吳郎中看向她,眼中再度迸發出希望之色“姑娘,你能救他么”
面對他希冀的目光,玉琢抿了抿唇“我并非醫修”
就算她是醫修,以她二境的修為,也難以救回已近瀕死的吳青陽。
吳郎中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
在這杏花里,沒人能救得了吳青陽。
“不”陳云起突然開口。
有人能救,有一個人,一定能救青陽。
她能救自己,一定也能救青陽
陳云起丟下背上柴火,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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