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不就是嗎,她三弟蘇誠從這破樹上掉下去之后,連滾帶磕的撞到崖低的一棵大樹上了,結果命是保住了,但人是遭了大罪了,跟縣醫院住了好些天,之后養好了也落下了病根兒。
就因為這,她三弟蘇誠上輩子剛上了半年小學就輟學了,不是家里不讓他上了,是老三自己覺著花了家里老大一筆錢治傷,而且將來就算是讀書了也還是個瘸子,瘸子能有什么出息呢,所以才7歲的娃,就說什么也不肯再往學校里去了。
7歲以前,老三蘇誠雖然也膽子小,但好歹還算是個活潑的娃,但7歲以后,她三弟在家里連話都不怎么說了,就知道跟她媽劉蘭香一起埋頭的干活兒。
蘇穎想到這個,沒忍住紅了眼睛,她給眼淚憋了回去,指著這棵蘋果樹大聲的說“你們幾個給我記住了,以后要是碰見了這種樹,就算是上頭長得是金花銀花,你們也不許給我過去摘,誰要是敢背著我去摘了,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認這個弟弟了,他就跟我不再是一家人,他愛上誰家吃飯上誰家吃飯去,愛上誰家上誰家睡覺去,我蘇穎沒有這種弟弟,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幾個小娃娃也沒想到,這不就是一棵蘋果樹嗎,怎么大姐突然就變得這么激動了呢,激動的得眼眶子都紅了的。
蘇諭是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其實他感覺他大姐好像對所有事情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就好像,就好像之前都已經經歷過了一遍似的,而且結合他大姐的行事作為,也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的這一點,蘇諭心里其實已經比較肯定自己的這個猜測了,但他當下選擇什么都沒表現出來。
但總之大姐都這么發飆了,那就說明,這肯定是一件非常非常嚴重,必須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幾個人都老老實實的說“聽明白了”,誰也沒敢耍小心思。
蘇穎聽完之后,心里頭堵著的這口氣,這才逐漸的散了開來,她拿出了背簍里的斧子道“我知道你們現在也就是嘴上說明白了而已,其實心里頭根本就不明白我到底為啥不讓你們那么做,但沒關系,你們就先
給這事兒放到心里頭,誰也不能忘了,我說了不能干的事就不許干,就完了。等你們將來都各自成了家,我才懶得再管你們了呢。”
這個時代在家里頭當老大的,不管是大哥還是大姐,那在弟弟妹妹們之間,說話都是有威信的,因為家長們都太忙了,忙著掙公分兒換口糧,忙著各處的踅摸生活的物資,所以照顧底下小娃娃們的重擔,至少有一半兒都是擔在家里的第一個孩子身上的,這家里的老大,那就是弟弟妹妹們的半個大家長一般的存在。
所以蘇穎這么說完之后,幾個弟弟全都湊過去撒嬌。
“哎呀姐,你怎么可能不管我們呢,那我們肯定是不能答應的”
“就是呀大丫姐,要不是你帶著我們上這兒上那兒弄吃的,我們哪能找著那么多的零嘴兒呢”
“嗚嗚姐你不能不管我們”
叫幾個弟弟這么一打諢,蘇穎剛才激動的情緒也平復下來了。
蘇穎說“少廢話,照我說的做就完了。”
弟弟們嬉皮笑臉的道“嘿嘿嘿,那肯定的”
蘇穎假裝還在生氣的“哼”了一聲才道“行了,我把尼龍繩兒的一頭兒綁到腰上,另一頭綁到旁邊兒的那棵大樹上,你們幾個待會兒幫我瞅著點兒,我給這斷子絕孫樹砍斷了”
這軍用的尼龍繩就是好使,系好了繩扣之后給人固定的結結實實,蘇穎拿著斧子再去砍樹,那安全問題還是有保證的,但蘇穎現在也就是9歲多,手上實在是沒多大的力氣,幾個弟弟要幫忙她也不放心,自己砍了好半天,累的氣喘吁吁的,才終于給樹砍斷了。
蘋果樹斷掉之后,上半部分直接從山崖半滾半掉落的摔到了山崖下頭,一路上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到了最后,彎曲的樹干還撞到了底下的一塊兒大石頭上,小孩兒腰那么粗的實心子木頭,愣是“嘎巴”一下就裂開了好大一個口子。
幾個小娃從山崖之上探出頭來往下看,瞧見這么粗的樹干都給摔成了這副慘樣子,全都是心有余悸。
蘇穎說“看到了吧,樹都能給摔爛了,更何況是你們的小胳膊小腿兒呢。”
四個弟弟齊齊點頭,看見了真的看見了,給摔得好慘烈呢
老三蘇誠雖然害怕,但還是能沒抵擋住好奇心,躲在哥哥姐姐們的身后,伸長了脖子瞧見了這一幕,然后他趕緊后退了回來,怕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想給自己壓壓驚。
媽呀媽呀太可怕了,大姐說的好對呀,這種果樹真的是好危險的呢,他家又沒有真的窮到少吃一個蘋果就得餓死的程度,沒必要,就真的沒必要。
小小的蘇誠不知道,命運的車輪已經開始轉動,他的人生也就此走向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是他那重生回來的大姐,用家里粗糙的斧子,給他的人生路,劈開了一條光明的岔路口兒。
山崖頂上一陣涼風吹過,驢蛋突然反應過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