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珍有點兒擔心,她媽這回傷的這么重,自己不會被大隊給處罰了吧
而且大丫還能讓她住在家里嗎
這回蘇大珍臉上只有一個表情了,寧娟就會答了“其實那天你也一塊兒給推縣醫院去了,完后你跟你媽倆人是昨天一塊兒回來的。不過你媽是治不好,再住醫院沒必要,你是沒大事兒,大夫說回來自己就能醒。”
可蘇大珍想聽的不是這個呀,她想直接問又有些不敢問,就猶猶豫豫的說“那大丫”
寧娟一拍手掌道“哦對,是大丫她們給你墊的醫藥費,你回頭想著還錢啊我我趕緊告訴大丫她們你醒了去”
說完之后,寧娟屁股著火似的就跑了。
但是蘇大珍“”
她想聽的也不是這個呀
蘇大珍有點兒著急,她干脆撐著土炕坐了起來,開始往身上套大棉襖。
蘇穎很快就過來了。
蘇大珍聽見動靜一回頭兒,就看見蘇穎說“你醒啦”
蘇大珍不敢看蘇穎的眼睛,趕緊低下頭繼續穿衣裳,回話的聲音沉悶悶“嗯。”
蘇穎掃了兩眼蘇大珍身上雞架骨一般的肉,嘆了口氣,然后轉身兒就往門外頭走“醒了就趕緊上廚房吃飯來,別等著我給你端的啊。”
其實經過了那天的事兒,蘇穎心里也挺別扭的。
有一方面,她只要看見她大伯家的人就心里頭恨得慌,恨不得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得好死。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算是見識到了蘇大媽對蘇大珍是如何狠心的。
蘇穎的經歷和閱歷告訴她,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也得找準了人,打擊面過廣沒必要,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人生中還有更多有意義的事等著她去做呢。
不過要是真把蘇大珍客觀的當一個倒霉且不成熟的十五歲小姑娘來看待,那蘇穎也做不到,老覺著對不起她爸,就憑啥呀,誰給她爸客觀和公平的機會了。
蘇大珍上輩子確實是沒從她家占到什么好處,充其量算是嘴上不饒人,但是蘇大珍身上流著蘇大伯的血,這就是原罪
蘇穎轉念想恨,可那天蘇大媽打罵人的場景,以及蘇大珍身上瘦骨嶙峋的模樣,又給了蘇穎當頭一喝
做人真難,道理和情感總是不能統一。
蘇穎剛才腦子里想了很多,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就先這么地吧,過好了今天再說。
不過等蘇穎前腳兒剛進了廚房,蘇大珍后腳兒就跟著進來了。
蘇大珍站在廚房門口兒抿著嘴,眼睛盯著灶臺子不敢說話。
糧食不夠吃的日子里,鍋灶和大鐵勺,那都是掌家的象征,外人誰敢輕易碰一下
這會兒時間其實挺早的,家里
也剛吃完了早飯,蘇穎本來是想給蘇大珍把粥給盛出來的,但是這會兒蘇大珍過來了,蘇穎就把大鐵勺往鍋里上一扔“你自己盛。”
蘇大珍瞟了一眼蘇穎的臉色,發現蘇穎不像是說反話一類的,才開始輕手輕腳的上鍋里盛粥去,盛完了之后,就直接站在灶臺子邊兒上端著碗吸“溜溜兒”。
趁著蘇大珍吃飯,蘇穎一邊兒收拾廚房,一邊兒跟她講了大隊對那天那個事兒的處理結果。
因為當天的那個事兒吧,證人太多了,所以沒什么懸念的,大家都一致認為是蘇大媽先挑的事兒,蘇大珍算是反擊。
其實要是擱到半拉月前,那結果不好說,但現在蘇大珍跟蘇大媽倆人都已經分家了,分家單上還寫的清清楚楚,是斷絕了親屬關系的,所以就也不牽扯什么孝道不孝道的了。
于是最終大隊商議決定,給蘇大珍和蘇大媽倆人各打二十大板,大喇叭點名兒批評通報,以儆效尤。
并且蘇大媽給大隊的重要公共財產大青騾嚇腿抽筋兒了,還得賠償那天一整天大青騾的誤工費,也就是胡老六退還給眾人的車費。
蘇大珍一邊兒喝粥一邊兒聽得認真,等到蘇穎說完了之后,才發現自己碗底子里竟然還有好幾條白色的肉絲
天吶這可是肉是肉
她剛才是不是吃進去好些了完了完了都沒細細的品嘗出來滋味
這也太可惜了啊啊啊
蘇穎看蘇大珍盯著碗里的肉愣神兒,就催她“你吃完了嗎吃完自己把碗筷刷了,待會兒我要鎖柜門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