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掛著的赤紅帷幕,被謝扶光的掌風打下來,直直蓋在了沈秀頭上,宛若給她蓋上了紅蓋頭。
被紅色帷幕蓋住頭,沈秀視野里一片漆黑,她滯愣幾許。掀開帷幕時,卻被一雙微涼的手攔住了動作。
過了片刻,她頭上的紅帷幕被謝扶光掀開。
對上謝扶光精致漂亮,昳麗如花的臉,沈秀想起他剛才溫柔又殘忍地處置刺客的樣子。她汗毛直豎,目光繞過謝扶光的肩膀,去看他身后。
他身后,刺客已然消失不見,連地上的血跡都消失了。仿佛方才發生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覺。
原本,她過來找謝扶光,是為了來挑釁他,故意找他不痛快的。可目睹方才那殘忍的一幕后,她消失了許久的膽怯再次卷土重來。
她也會像方才那人一樣,被謝扶光折磨得慘死吧或許她的下場會比那人更慘,她會被謝扶光折磨得更慘。
思及此,她不受控制地咳嗽了一聲,竭力維持表面的鎮靜。
不過,他為何要把帷幔打下來蓋在她頭上像之前那樣不讓她看見那血腥的畫面,怕她吐他做出的“喜歡她”的人設,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謝扶光問“找我有事”
她清清喉嚨,緊聲道“我要吃錦州的七寶江魚包兒,要我家對門林師傅家的。”
他笑笑,“好。”
她嗯了一聲,快步離開此處。謝扶光沒跟上來。她長長舒氣。回到寢殿里,沈秀靜坐許久。
她得快點想辦法逃走。
偏轉眼角,她若有所思地觀察候在邊上的春梨,以及另一個侍女小桃。她對春梨道“春梨,你長得很像我一個仇人。”
春梨驚恐,噗通跪下,“沈姑娘恕罪,奴婢并非故意長成這模樣”
“你沒有罪。你很好,我很喜歡你。但你長得像我仇人,你的長相實在讓我生厭,可我又喜歡你待在我身邊伺候,所以你以后在我面前戴著面紗吧。”
春梨磕頭,“是,沈姑娘。”
“好了,你出去。”
候在屋外,春梨摸摸戴著面紗的臉,頗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真是倒霉,怎么好巧不巧,她就長了一張和夫人仇人相像的臉。
小桃低聲道“春梨姐姐,你以后都要戴面紗了”
“那還能怎么辦。”她擦掉還未干涸的冷汗,“幸好夫人沒把我怎么樣,還好夫人心善。”
聽到沈秀說自己像她的仇人時,春梨那一瞬間的念頭是,她馬上就要死了。萬幸夫人并未因她的容貌而恨屋及烏。
次日上午,謝扶光離開后,沈秀對春梨道“春梨,你下山去幫我辦一件事。”
“是。”
“等一下,過會兒再去。”沈秀吩咐著春梨,接著又吩咐小桃出去候著,只留春梨在屋內。
沈秀躺了一會子,向春梨招手,“春梨,你過來一下。”
春梨走近,沈秀趁她不設防,拿起香爐,砸到她頭上。春梨頓時暈將過去。沈秀連忙剝下春梨的衣裙,再把自己的衣裙給春梨穿上。
春梨的身形與身高與她差不多,衣裙穿上正好合適。把春梨搬到榻上,蓋上被子,沈秀來到鏡子前,梳了一個與春梨一模一樣的發型。
戴上面紗,等待片刻,她揚聲說話,故意讓外頭的人聽見,“春梨,現在就下山去吧。”
說完,她又朝屋外道“小桃,我要睡一會兒,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你們主上來了,也別讓他進來打擾我睡覺。”
“是,沈姑娘。”
半晌過去,沈秀打開門,按了下面紗,低著頭,走出去。
“春梨姐姐,夫人叫你下山去辦什么事呀”小桃探脖子問。沈秀低垂面龐,搖搖頭,快步離去。
她才走了一小段路,便見前方有人迎面走來。
是謝扶光
他才離開沒多久,怎的又回來了他的正事處理完了
為了不與謝扶光碰上,沈秀立馬掉頭往另一邊走。走了好一段路,身后沒人追上來,她先松下一口氣,繼而疾步前行。
“沈秀,你知道嗎,你走路時,總會先邁右腳,上身微微前傾,每走二十步,會換成先邁左腳。”
謝扶光的聲音,毫無預兆出現在身后,沈秀僵住。他從她身后步至她面前,“你可知你有這個習慣”
他居然觀察出了她走路的習慣她干干道“你靠我走路的習慣認出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