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躺在沈秀懷里,睡了兩刻鐘后,它舔舔爪子,從沈秀懷里鉆出去。
它邁著肥胖的肉墊子,墩墩地在走廊里穿行,忽然,它的身體飛了起來。
“duang”的一下,它落在一雙靴子面前。
赤色衣擺曳地,一只修長白皙的手落在平安的腦門上。
平安喵了一聲,抬起胖腦袋,圓溜溜的琉璃眼對上謝扶光的眼睛。
敏感地察覺到謝扶光的殺意,平安一激靈,立刻炸毛,拔腿就跑。
“跑什么”謝扶光輕笑一聲,將它抱入懷中。
他溫柔地撫摸它的腦門,輕聲道“她親了你這里。”
說著,他用食指和拇指按住它的腦門,似要將它的腦門捏碎。
“喵”平安用力掙脫,卻如何也掙脫不出來。它以為自己的腦門兒要被捏碎時,腦門上的手指忽然挪開。
“她會不高興。”謝扶光輕喃,有些煩躁與遺憾。
他垂睫,眼神無機質,俯視平安。指尖輕輕拂過它的腦門,片刻后,他低首,朱唇印在平安的額頭上。印在沈秀之前親過的地方。
平安毛炸得更加厲害。
半夢半醒時,一股濃郁的香氣一絲一縷
鉆入鼻腔里,霸道地占據了嗅覺,沈秀睡意立消。
她把緊緊抱著她的平安放下來,打打呵欠,推開門。
小桃候在門外,“姑娘,您醒了”
“幾時了”
“申時了。”
她睡了三個多小時。濃香撩撥著她的味蕾,她尋到廚房里,“娘,在做什么這么香”
楊氏并未在廚房里。鍋灶前,男子綠袍如水,斯文俊逸,溫潤如玉,珺璟如曄。他見了她,眉目舒展,“沈秀。”
“夫子”沈秀訝然。她話音剛落,一團黑影便撲進了她懷里。
“姐姐”帶著哭腔的童聲從懷里響起,沈秀低頭。她摟了摟魏長生,“長生”
“姐姐嗚嗚嗚”魏長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秀摸摸他的腦袋。他原本胖嘟嘟的臉,掉了很多肉,他瘦得很厲害。
夫子亦是如此。夫子面龐清瘦,腰都纖細了許多。她嘆氣,“對不起,是我的錯。”
“你何錯之有”魏朝清走近,“錯的是擄走你的人販子。”
沈秀有點不敢與魏朝清對視。因著這萬人迷光環,她對所有被光環影響的人都有些愧疚,尤其對魏朝清很愧疚。
在他沒被光環影響之前,他就已經對她很好。初見他時,她戴著面紗,那時他并未受到光環影響。
當時她只是一個小書童,魏朝清屈尊幫她撿帕子,并不因她身份低賤而輕視她。他尊重她,且在她說自己貌丑才戴面紗之后,安慰她,“人之法,非以形貌為重,唯以心形為重。勿妄自菲薄。”
他是一個好人。一個儒雅端方,品行高潔的好人。這樣的好人,憑什么要被這樣捉弄
愧疚與痛苦擠壓得她喘不過氣,沈秀松開魏長生。對上魏朝清溫潤的眸子。
爾后,她雙手背在額頭,彎腰給他行大禮,“夫子,對不起。”
魏朝清將她扶起來,他身上的檀木香飄進她鼻子里,香氣很是克制沉穩,溫和干凈。
“該道歉的是我,我沒有保護好你。”他的聲音與他的容貌一樣,溫潤清朗,似落在溪流上的一片落花,輕而溫柔。
“你沒有保護我的責任,不關你的事。是我讓你擔心了。”
“咕嚕嚕”湯鍋里的湯撲騰出來。魏朝清柔聲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湯燉好了,先嘗嘗”
他揭開鍋蓋,用湯瓢攪動湯鍋,“天冷,喝點驅寒滋補的雞湯最最好。”
他盛出一小碗湯,吹了幾下,待熱氣散了些,道“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