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應如此難過。她的難過,是他強行賦予她的。
日光將謝扶光的影子拉得斜長。他的影子逐漸變得專注清晰,長出了清晰的五官。
影子張開口“不能讓她如此難過,告訴她,告訴她真相。她若知
道她父母還還在世,定會很高興。”
一陣恐懼攫住了謝扶光,他對影子說“告訴她真相,她會離開我。我不會告訴她真相。”
影子“為了把她留在你身邊,你寧愿讓她如此難過。你何其自私卑劣”
謝扶光“我本就自私卑劣,我本就是這樣的人。”
影子“你怎能忍心看她如此難過,告訴她,告訴她”
耳膜上如有刀片在攪動,謝扶光捂住耳朵。
突然被謝扶光放開,沈秀滯了一下。見謝扶光捂住耳朵,似乎很疼的樣子,她忙問“扶光你怎么了”
他面上血色褪盡,嘴唇蒼白起來,道“沒事。”
“你這哪里像沒事的樣子你耳朵怎么了疼”
“沒事。”他聲音喑啞,重新抱住她,雙臂一點一點收緊力道,像是唯恐她離開,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里,與他融為一體,不再分離。
“我們去周阿婆那里看看”
“不用,別動,讓我抱抱就好。”
她猶疑了一下,安靜抱住他。
不知多久過去,謝扶光恢復如常,他握著她的手,“回去罷。”
“你沒事了嗎”
“沒事了。”
“你方才是怎么回事你的耳朵怎么了”
他的眼神變得空遠起來,“方才似乎聽到有人說,你要離開我。”
“誰說了”
謝扶光“是我的錯覺。”
他產生錯覺,聽到有人說她要離開他,所以才有剛剛那副很疼的模樣她喉嚨發干,安慰他,“為何會產生這樣的錯覺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也不會。”
“永遠也不會”
“永遠也不會”
為了讓謝扶光更安心些,到了夜里,沈秀走到謝扶光的榻邊,“今晚別睡這里。”
謝扶光眉骨微動,握緊她的手腕,“你要趕我回屋睡”
她指向自己的床,“不是,我想讓你睡那里。”
“我睡你的床,你睡何處”
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當然還是睡我的床。”
謝扶光默了默,“你要與我睡一起”
她點頭。
下一瞬,他直接下榻,步伐飛快上了她的床,似是怕她反悔一樣。
他坐在床上,直勾勾望著她,等她上床。
沈秀失笑,走過去。剛到床邊,就被他拉上床。隨之便被他箍入懷中。
他的雙手如鎖鏈,將她鎖住,讓她插翅難飛。
背部,腰部,腿部,全部被他纏住,她像是被裹住的蠶蛹。
仿佛要將她嵌進他身體里的鎖入式擁抱,讓她有點窒息。她呼了下氣,“扶光,你可以不用抱這么緊。”
他稍微松了下力道。她摸摸他光滑細膩的臉,親了一下,“睡罷,做個好夢。”
他將唇放在她頰邊,沒有離開。
夜漸深,濃郁的黑色,如一只巨獸,將整個世界吞噬進去。白日里的影子,從巨獸的血盆大口里跳出來。
影子“告訴她,告訴她,告訴她”
謝扶光蜷縮起來。將耳朵貼在沈秀的心口,試圖用她的心跳聲,屏蔽掉影子的聲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