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見趙大成眼皮下壓,驚得伸腳踩了他一腳,反而換來趙老二不滿的瞪視。
趙大成抿唇“我的銀子還要給丫丫抓補藥,沒有那么多。”
趙老二急了,看向他爹。
趙老漢輕咳一聲,道“俺看寶丫頭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說話也利索,補藥就停了吧,沒得浪費銀子。”這娃兒弱癥是娘胎里帶來的,吃再多的藥也就那樣,而且十帖藥就要五兩啊,也就他下得去手。
趙大成眉頭一點一點的擰緊。
一直埋頭苦吃的小寶丫終于抬頭,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奶聲奶氣道“二叔騙人,他才不是買什么筆墨。二叔在賭坊輸了銀子,才找阿爹要的。”
小寶丫的話無異于一聲驚雷,趙老漢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你說什么賭博”
小寶丫很肯定的點頭,烏黑的眼珠清凌凌的“嗯,二叔已經輸過好幾次了。”
桌上的人都震驚的看向趙老二。
趙老漢祖父一輩還是個小地主,小時候也是過過好日子的。后來他祖父愛賭,直接敗光了家產,他爹娘被追債的逼死,他幼年才過得異常艱難。
他是無比厭惡賭的。
趙老二萬萬沒料到自己賭的事被個小娃娃當眾揭穿,一時心跳加快,面色漲紅。厲聲斥道“小丫頭片子,胡說什么我上哪去賭,你在家如何知道的莫不是不想你爹給錢就誣賴長輩。小小年紀不學好,該打”
他面目太過猙獰,小寶丫往她爹身邊縮了縮。趙大成一手護住閨女,一手把趙老二的手打開,冷聲道“書院要沒要筆墨去村東頭趙春喜家問一問不就好了,他和你在一個書院吧。我回來時,瞧見他也回來了。”
一句話,趙老二面如死灰。
趙老漢把碗一擱,黑著臉就往外走。看這架勢,是要去趙春喜家了。
“爹,爹啊,你是信一個丫頭片子的話,不信我嗎”趙老二鬼哭狼嚎的追了出去。
看老二的反應十有八九是賭了,趙老太生怕他被老頭子打死,反應過來也追了出去。鄒氏見兒子還在吃,一把把人拉了起來,罵道“還不快去拉著你阿爺”
不一會的功夫,桌上的人散了個干凈,只余趙小姑在收拾碗筷。趙大成單手抱起閨女往西邊破舊的屋子走,進屋后,先把門軒嚴實,然后她放了下來,從懷里掏出兩個油紙包遞過去。
趙寶丫眼睛亮晶晶的,接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一個油紙包里是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糖絲兒還完整的掛在上面,看起來就好好吃。另一個是一包芝麻花生糖。
她先舔了一口糖葫蘆,貓眼兒立刻彎了起來,頰邊梨渦淺淺“阿爹,好甜呀。”她還從來沒吃過這個。
趙大成揉揉她小腦瓜,也跟著笑。把人抱到木板床上后,三尺大漢蹲到她面前給她穿鞋“鞋子怎么都穿反了”
趙寶丫嘴里咬著糖葫蘆,含糊不清的回“早上天太黑,沒看清。”
趙大成邊給她換鞋,邊教她“下次餓了就回屋吃糖,不夠阿爹下次再給你帶。別當著你阿奶的面搶吃的,阿爹不在會吃虧的。”
“冬天冷,衣服也多穿一些,別又生病了”小團子身體弱,穿得再多也常年手腳冰涼。
他高大的背脊彎著,向來少話的人不停的絮絮叨叨。
趙寶丫咬糖葫蘆的小嘴停下,眨了兩下眼,眼眶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