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盯著他慢慢死透,然后卷了一些瓶瓶罐罐的毒藥和盤纏跑了。
在大業,沒有路引寸步難行。他被官差追了一路,從邵平鎮追到了膠州境內,狼狽的在荒野里奔跑,身后是不停的咒罵聲。
身后有破空聲傳來,有箭羽擦著他后腦勺飛過。他腳下踉蹌,直接飛撲了出去。
恰在此時,荒野小道上一匹馬沖過來,眼看著馬蹄要踏破他腦袋,他瞳孔放大,本能的抱頭。
那馬嘶鳴一聲,馬蹄堪堪在他面前一寸處停下。
馬背上的男子肩張背挺,勒住麻繩的手背被青筋暴起,硬挺的面容冷沉,明顯不太高興。追過來的官差觀他氣勢駭人,渾身冷肅,不由的都停下了步子。怕生出什么事端,朝著他喊道“衙門在追捕要犯,無關人等速速離去”
男人勒著馬圍著他轉了兩圈,冷聲道“哦,十二三的孩子能犯什么事勞動你們這么多人來追”
為首的官差喝道“別多事,他可是殺了自己親伯母,還一把火燒了何府的人。近日又殺了邵平鎮的大夫,這么惡的人,算什么孩子”
男人聽到殺親縱火時,眉目有所波動,突然朝他伸出手,將他掠上馬背,直接朝圍著他們的官差沖了過去。
馬兒高高躍起,在最近一個官差的頭頂越過。官差們驚呼,四散而逃。
駿馬疾馳,很快把他們氣急敗壞的聲音拋在了耳后。
何春生趴在馬背上,被顛得苦膽都快吐出來了,袖子里藏著的毒藥滾出來幾瓶,很快便消失不見。
男人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帶著他一直跑到日暮西山,最后終于在一處山林的破廟里停了下來。
男人跨下馬背,拎著他如同拎小雞仔似的,往破廟的毛草叢里一丟。兀自出去在附近撿了干柴回來,然后從懷里摸出火折子點燃,面對著他坐在一塊干燥的破木板上。
火光里,男人面容越發英肅冷沉,身上有股令人畏懼的血腥和殺伐氣息。他又從懷里摸出兩個饅頭烤了烤,然后丟了一個到他腳下。
那饅頭表皮被烤得焦香暄軟,何春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想起那個被他毒死的藥鋪掌柜,那人當初也是好心的給了自己一個饅頭。
他努力克制住想伸手的沖動,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疏離與冷淡“你為什么要救我”
“為什么救你”男人嚼著嘴里的饅頭,嗤笑一聲道,“大概我也殺過人吧,殺了我爹和后娘全家,然后放了一把火有時候不是我們想作惡,實在是他們該死”
何春生愣住,顯然沒想到他的答案。
但不得不說,這答案有了種讓他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枯瘦的指尖動了動,終于伸手去拿了饅頭咬了起來。很香,很好吃,他太餓了,吃得太急噎得難受。
對面
又丟過來一壺水,他這次毫不猶豫的接過來喝了一口。
他以為是水,結果是燒刀子,嗆得他險些把剛吞下去的饅頭給吐了出來。
他押著眉眼瞪著對面的人,對面的人壓根沒搭理他。,吃完饅頭又出去打了只野雞回來。
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這夜睡得很安穩,是逃亡以來前所未有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