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蓮語重心長道“音音,你聽我一句,阿玉和門主不是你能插足的,等你病好,就趕快從這兒搬出去,莫要給人家繼續添堵,啊”
“音音”是商挽琴的小名。
商挽琴回過神,愣了一下,噗嗤一笑“小姨,這才是你今天來的最主要目的,對吧勸我別對表兄有非分之想,勸我不要阻撓他和溫香。”
商玉蓮更不自然“什么主要目的,怎么說話呢”
“不要說這些了。”
商挽琴搖頭道“小姨,表兄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都是他的事,我強求求不來,溫香強求也求不來,小姨你強求難道還能替表兄做主定親要真能辦到,小姨也不必反復找我了。”
“所以,我的回答是我不會主動遠離表兄。”
語氣柔和,但態度堅定。
“音音你”
商玉蓮張口結舌。她有點心虛,又有點著急,干脆眼睛一瞪、豎起眉毛,眼看就要爆發怒吼。
趕在她發火前,商挽琴忽地露齒一笑。行吧,道理講不通,那就耍賴。
她往床上一倒、扯了被子把頭一蓋“反正你也說了,表兄對我是兄妹之情,他自己說要多照顧我的,那他不開口,我就要待這兒”
商玉蓮眉毛再次豎起“你音音商挽琴,你怎么能這樣不、不要”
她蒙著被子喊“我就不要臉小姨,你有本事,就去讓表兄開口趕我走,單獨找我施壓,算什么本事呢”
“而且小姨,我中毒都五天了,你才想起來看我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是來看我,還是給我收尸啊”
“你,你你真是”
片刻后,商玉蓮氣咻咻地離開,臨走還將門重重一摔。
“我不管你了”
等屋里動靜都沒了,商挽琴才探頭出來,望向門口。門被甩得不輕,此時仍在微微搖動。
“對不起啦,我反悔了,還得再給你們添些麻煩。”她笑瞇瞇地自言自語,“讓我再任性一段時間吧。”
誰讓她只是個怕死的膽小鬼呢。
商挽琴不知道的是,商玉蓮的怒火,并不單單來自于她。
準確地說,一多半都不是因為她。在商玉蓮眼里,商挽琴就是個任性而不自知的熊孩子,她都被煩習慣了。
真正讓她不高興的人,是喬逢雪。
她之所以發火,實在是被那句“你有本事,就去讓表兄開口趕我走”給戳中了軟肋。
事實上,她怎么沒勸過喬逢雪可沒用。
別看那孩子文雅和氣,可他實則是個剛強執拗、說一不二的性格。他要做什么,從沒人攔得住;說要與誰為敵,便決不妥協。
同樣的,他決意要對誰好,就是一門心思護到底。
商玉蓮還記得,今早她第三次勸說喬逢雪,讓她和音音保持距離,既是為了他自己好,也是為了音音好。
“音音是個小孩子脾性,”她當時苦口婆心,“她以前缺了親人愛護,現在看你和氣,就抓著你不放,那也未必就是情深。”
“你明明對她無意,可若是繼續給她錯覺,她恐怕就真脫不開身了。”
商玉蓮小時候和姐妹們一起念書,學過詩,其中一句她記得很清楚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再怎么看不慣音音那霸道幼稚的性格,那也是她的親人,正如喬逢雪是她的親人一樣。她只希望他們都好。
如果喬逢雪真的喜歡音音,她又何必做惡人還不是看著,他只把音音當妹妹。而音音又是個傻的,不撞南墻不回頭。
“再說,阿玉那樣溫柔聰慧,又得人心,家世還好,是更合適你的好姻緣”
商玉蓮可謂苦口婆心。在她的印象里,喬逢雪外柔內剛,但也不是不聽勸的。
可今天早上,他雖然沒否認商玉蓮說的“你明明對她無意”,卻也沒有流露任何動容之色。
相反,他冷著臉,說了這么一番話
“蓮姨,我敬你是長輩,所以聽了你三次勸說。但事不過三,這是最后一次。”
“表妹已經不再是玉壺春的弟子,便只是我的妹妹。她的事,今后都由我做主。誰若執意干涉,便請離開玉壺春,另覓高就的好。”
這話說得極重。尤其他態度如此淡然,便愈發顯得決心堅定。
說實話,商玉蓮是有點傷心的。她自問對這兩個孩子都很愛護,尤其處處為喬逢雪考慮,怎么現在,她倒是成了外人、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