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走”
他的背影,頗有幾分豪邁。
商挽琴茫然了一會兒,搖搖頭,抬腿跟上。
翠屏山安寧佇立,好似無事發生。
翠屏山上。
樓閣依山而建,不見奢華,勝在清儉自然。
窗邊有枯瘦的藤蔓垂下。等到了春夏,它會枝繁葉茂,開出星星點點的淡紫色花朵,十分華美。
這間屋子,向來是拂云門用來款待貴客的。
而如今,玉壺春的門主就坐在這屋子里,坐在這窗邊,望著那冬日里的枯藤,心想這樣只在春夏繁茂,卻在秋冬枯寂如死的植物,真是索然無味,不如一把火燒了,還算能痛快一時。
就像某些只能同患難的人一樣。
他這樣想著,面上卻平靜如水,目光溫柔如春風。
“門主在想些什么讓我猜一猜,您這樣愛惜生命的人,必定是在想象,這紫云藤盛開時的模樣吧”
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她放在桌上的藥。
“您該喝藥了。”
喬逢雪沒有回頭,連目光都沒有移動分毫。
“誰知道有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他淡淡說了一句,忽然掩唇咳了起來。
一面雪白的手帕及時遞來。他接過、擦拭。手帕上多了一點淡淡的血跡。
女聲憂慮起來“門主的身體,怎會忽然惡化”
喬逢雪垂下眼,望著那點點血跡。它們顏色淺淡,在陽光下并不刺眼,甚至不像血,有點像別的什么。
他忽然抬頭“溫香,你也看不出緣由嗎”
“我”
女子的面容,在強烈的陽光中反而有些虛幻,看不清細節。這是他小時候就認識的人,算是青梅竹馬,可其實他們并沒有太多相處的時間,對彼此的了解也僅流于表面。
但他感覺得到,她看似嫻雅沉靜,實則在極力掩飾著什么是怨恨,還是害怕,亦或二者兼有自從上回訓斥了她,叫她回去閉門思過后,她就隱約有了這樣的情緒。
不,或許是在更久之前,當他拒絕娶她的時候。他那時想得多簡單,以為只要恪盡兄長之責、朋友之義,便是叫人失望,也不至于招致怨恨,乃至
喬逢雪忽而微微一笑。
“沒關系。”他用一種安慰的語氣說,目光投向窗外。
順著山勢稍稍往下的地方,是另一處房屋。那里住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是他認識了很久的人,另一個是他曾經以為認識了很久的人。
他長久地凝望著,沒有眨一下眼。那雙明亮銳利的眼睛,直直折射著太陽的強光,好似琉璃鑄成。
“總會解決的。”
一個接一個,都會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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