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寒星般的目光,比以往更冷、更利,刺得人皮膚生疼。
青萍真人偏還在一旁看戲,感嘆“哎呀呀,原來喬小友生氣時是這般模樣,我便說了,哪有人成日那么云淡風輕、溫軟慈和,好似對誰都能原諒,又對誰都不掛心這不就上心了嗎”
商挽琴真想轉身,對這位有點老頑童的真人說他那哪兒叫“上心”,明明叫動怒好嗎
但她不能轉身。
她思索片刻,清清嗓子,高高捧起手里的小鳥。銀色小鳥不明所以,傻乎乎地撲棱了一下翅膀。
“表兄,你想摸摸小鳥嗎”她拿出一萬分的真摯誠懇,“毛絨絨的,很好摸的,摸了會讓人心情很好、不易發怒真的。它叫芝麻糖,你可以喂它芝麻糖吃。”
“啾啾”小鳥歪頭。
他看向芝麻糖。短暫的時間里,他似乎陡然吃了一驚,連怒氣都滯了一滯。
但那也許是她看錯,因為旋即,他就睜著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重新盯向了她。真可惜,那是一雙形狀漂亮的桃花眼,原本可以作出溫柔多情的模樣多浪費啊。
商挽琴不太想承認,她是在用胡思亂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別太緊張。她怎么會緊張她又不是他真正的表妹,也不是真正害怕被大人管教、也真正有人疼愛的小孩子她才不緊張
而實際上,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乖巧地眨巴著眼睛,還對他露出她還是不愿承認有點討好的笑容。
“商挽琴,”他完全不吃這一套,連名帶姓地叫她,一字一句,“你給我上來。”
“說吧,怎么回事。一個個地來。”
竹屋中,喬逢雪抬起一只手,止住了想同時發言的兩人,再指向江雪寒。
“雪寒,你先說。”
江雪寒偷偷看了商挽琴一眼,飛快端正眼神,老老實實講了起來。
從頭到尾,他把怎么擔心喬逢雪、怎么想著追上來、怎么被商挽琴打斷施法、兩人怎么一路奔波他倒了個干干凈凈。
連商挽琴著急趕路,嫌棄他斬妖除魔是“多管閑事”那一句,都沒落下。
商挽琴有點懷疑他在給自己上眼藥,暗中飛去眼刀瞎說她是抱怨了幾句,但不是也沒阻攔么
江雪寒也悄悄回瞪實話實說而已
啪
喬逢雪輕輕一拍桌子。
兩人立即看向腳尖,端正態度。
這屋子里,唯一開心的是芝麻糖。它正在一邊桌上跳來跳去。它面前有水和食物,還真有一小碟芝麻糖的碎屑,這會兒正吃得搖頭晃腦,像一團蓬松可愛的銀色毛球。
喬逢雪聽完,又指了指商挽琴“嗯,到你了,你接著”
忽然,他咳嗽起來,側過身去用手帕捂著嘴。手帕是黑色的,但商挽琴一眼就看見,上面出現了深色的污漬血跡。
“表兄”
她心中一緊,奔過去想扶“表兄你怎么了,怎么咯血了,出門前不都沒有這樣的癥狀是路上累著了,還是受傷了,還是被人下”毒了。
話沒說完,只聽門口也一聲驚呼“門主”
一道杏黃衣裙的倩影,端著托盤匆匆而來,有意無意擠到了商挽琴前面。她彎下腰,雙手端出藥,動作充滿了關切。
“門主,您該喝藥了。說了多少次,您不能太激動。”
“是誰又惹禍、氣著您了可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商挽琴站在后頭,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一個想法雖說以前老找溫香的麻煩,是她不對,但總覺得,好像也不能完全怪她吧
這個柔柔弱弱、陰陽怪氣的背影,看上去真的很欠揍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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