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催促“然后呢老師,是上一任玉壺春門主嗎”
“不是,是其他人。”
商挽琴就問是誰。
“是個年輕的女子可或許,只有我認為她是老師吧”他好像微笑起來,語氣中的追憶如溫柔的夕暉流淌,“實際上,她只肯讓我叫她姐姐。或許是她嫌我當時只是個小乞兒,不能夠作她的弟子。”
商挽琴立即搖頭“那她可真是沒有眼光”
他語氣一滯,連帶腳步也一頓。她不小心多走了半步,回頭看他,卻見他顯出責備的神情。他用強調的口氣說“表妹,不許這樣說。老師是我的恩人。”
商挽琴撇撇嘴,心想,凌言冰是你恩人,這老師也是你恩人,你恩人還挺多呢,可你對別人也施恩不少,為何從不以“某某的恩人”自居
這話她沒說出來,因為從前她說過類似的言論,總以爭執和訓斥結束。現在她學會不去自討沒趣,只決定默默堅持自己的不以為意。什么“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根本就是道德綁架犯的最佳借口。她從來恨“給你一口吃的,從此你的命是我的”,人的生命是可以如此交換的事物么
他的命,還有她自己的命,還有記憶中那些人的命,就是可以如此輕易地交換、切分、稱量的事物嗎
尤其是,當一個不愿意讓別人過分報答自己的人,遇到了大義凜然要道德綁架他的人,這時候,前者可真是吃虧虧大發了,有時連命都沒了。
她恨這點。
她默默不言,只風燈的光照亮他們之間的距離。這微小卻穩定的光源,好似連接他們的透明橋梁。
也許是她的表情傳遞出了內心強烈的情緒,他原本嚴厲的神情松動了。像冰雪一層層融化,最后露出柔軟的內里。
“不,我沒有想對你發火的意思”
他這樣說了一句,竟有些訕訕的。可他什么時候會訕訕她肯定感覺錯了。
她甚至還錯誤地感覺到,他在試圖轉移話題,而且轉移得有點笨拙。
“表妹,你和老師還有些相似之處和表妹一樣,老師當年也非常不喜歡凌言冰。我從來不明白為什么。”
商挽琴一聽,痛快改口“我錯了,這位老師可真有眼光”
他們之間那短暫的沉寂,倏然被打破了。
喬逢雪舒展雙眉,眉眼間重新浮起寧靜的微笑。
“我真的從不明白為什么。”
他莫名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目光悠遠,好似穿越黑暗和漫長的時空,落在了歷史那某個不為人知的隱秘節點上。
“但是,或許”
或許,真正愚蠢的人,從來只有自詡聰明的他一個。
托她的福,他也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了老師的事情。他們相處時間不長,可曾經,她對他是多么重要的人啊,只是不知道后來她去了哪里,如今又過得怎樣。
真奇怪。喬逢雪看回他的表妹,看見她七情上臉,看見她眉眼生動,看見她的生命烈烈如火在她每一絲表情中綻放。有的人燦爛,卻如煙花轉瞬即逝;有的人燦爛,卻如燒不盡的太陽。是的,太陽是一團燒不盡的火球,他自幼便這樣覺得。
他有些不經意地想這世上對他真心好的人,難道都有些相似么同樣喜怒形于色,同樣有燒不盡的太陽般的情感。
“啾啾啾”
前方,芝麻糖快活地飛翔著。它頭部已經冒出了頭部的凸起,身上也隱隱流轉著銀白的光芒。
要是青萍真人看見這一幕,一定會評價一句不錯,再過不久,芝麻糖就能嘗試使用時空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