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以前特別吃這套。也說不出為什么,就是看他溫溫和和卻又清清冷冷,她就挺不想讓他失望的。
不過現在,她也決定執行自己的主意。
她站在原地,笑瞇瞇道“好哦,那就站在這里說吧。”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頓,方才點頭,再次開口時言簡意賅“我不喜歡這樣你也不必和我裝傻,問我是哪樣,我就直說了,我不喜歡你莫名其妙開始躲著我。表妹,若是我哪里做得讓你不快,你可以告訴我。”
這話太直接,有點不像他的風格。喬逢雪說話向來是含蓄的,也很會給人留余地,是一種特別體貼的風格。除了他生氣的時候。
可怎么就生氣了他不是這么容易生氣的人啊。商挽琴有點意外,頓了頓才說“我也不算躲著你吧要真是躲著你,我干嘛死纏爛打,非要跟著你到處跑呢。”
“我想也是。”他立即接話,神色緩和一些,“所以你在做什么另外,別說自己死纏爛打,我不愛聽。”
先是“我不喜歡”,再是“我不愛聽”,這是什么霸總發言,如果這是同人,你會被罵走形的哦商挽琴在心里念叨。
她清清嗓子,搬出已經想好的理由“我只是覺得,就是作為表兄妹,也許我不該和表兄走太近。”
“這是何意”他眉尖蹙起,“我說過,你在我心中,和親妹妹也沒什么兩樣。”
“就算是親兄妹,也該保持多一點距離。”商挽琴比了個手勢示意,再指著自己的鼻尖,“表兄,你是不是總覺得我是個小孩子你清醒一點,我已經十九了”
“那又如何”他漸漸出現一種迷惑的神色,那迷惑貨真價實,“你小我六歲,我不免將你當個孩子你真的這樣不喜歡”
“不是這個問題,是”你別懷疑我,別讓千絲樓日夜跟蹤監視我了我確實是個間諜,但實在身在曹營心在漢哪可惜這話不能說。
那就真是說不清了。語言是一種多么有限的事物,總是在你努力想要表達自己時,卻產生無窮的誤解。
商挽琴干脆走上前去。她要用行動說話。
她離開那片漸漸明亮起來的晨光,踏入屋檐的暗影,也來到他面前。
他一動不動。這很好,方便她伸出手臂,撐在他兩側。
抓住門框,抬起頭。他也略低下頭,面容很近,那雙清寒明亮的眼睛近在咫尺,那眼中的淡淡驚訝也近在咫尺。
商挽琴盯著他的雙眼,然后慢慢踮腳。靠得更近了。
“像這樣的時候你會有感覺嗎”她還是略帶著一絲笑容,像是漫不經心,“表兄,你現在心跳會加快,呼吸會急促嗎”
他仍然一動不動。那雙眼睛如此清澈明亮,卻也什么都看不出來。
片刻后,他問“你想說什么”仍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更近一分,也沒有要遠離的意思。
商挽琴又笑了笑。她更仰頭、離他更近,幾乎要碰到他血色黯淡的嘴唇,但在快要真的碰到時,她的臉又略偏過去,錯過了即將到來的觸碰。
“但是我會。”她情真意切地說。
如果不能說出全部的實話,那就說一部分。假假真真,總是真的那部分讓假話也更動人。
真的那部分屬于過去的情感,還在她胸膛中跳動。
那個失憶的、愚蠢的商挽琴,那個為了不要害人,而故意把自己作成個萬人嫌的商挽琴,依然是她的一部分,會為了那份憧憬而雀躍、而期盼、而明知不可以還是想要再試一試。
說不定會被罵戀愛腦吧但那又如何渴望愛與被愛,本來就像渴望呼吸一樣自然;她并不真正為此羞愧。
“表兄,真對不起,我答應過要當一個懂事的表妹,要放棄對你的綺思和妄想,但是我現在發現,只要表兄還對我很好,只要我還能這么近距離地接受表兄的好,我就沒有辦法真正斷掉那個念頭。”
這是實話,至少是一部分的實話。
“如果,表兄真的這樣不喜歡我疏遠你,那么”
她知道會被拒絕。這是在明知答案的前提下,才能故意問出的、別有目的的問題。
她稍稍退一些,方便看清他的眼睛。可惜,那清寒的雙眼也只有清寒可見,宛如太過清澈于是一無所知的水底。
這個奇怪的聯想,讓她更真心地微笑起來。
“表兄,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愿意和我在一起”
“如果你答應,我再也不疏遠你,反而會比從前更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