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商挽琴強調,“我已經決定了我可是很有志氣的”
他望著她,片刻后,唇邊噙一點笑。接著,他慢慢轉開頭,凝視著上方的床帳;他看得那么認真,活像那里有什么非常值得注意的事物。但明明沒有。
他喃喃道“那么,若是我們兩人都不成親,一輩子如此”
思維是無聲的,于是有片刻的靜默。她以為他要說出什么讓人心情沉重的話語,但很快,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輕飄飄說到了一邊“蓮姨會很生氣吧”
什么啊,就這事。“她自己都沒成親、沒后代。”她不以為然地回答。
“啊,也是。”他仿佛恍然大悟一個很簡單明了的事實,更笑起來。他微笑時很好看,真心笑起來時更是如此銳利的眉眼變得柔和,像雪地里紅梅盛開,清寒中帶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艷色,又像一張靜默的古畫卷陡然活過來。
他轉回頭,目光莫名變得非常溫柔。
“表妹。”他語氣鄭重,“你要答應我,你會珍重自己,一定好好活著,比我活得長久,比我活得健康。”
“干什么突然這么嚴肅。”
商挽琴有點不自在,也有點迷惑,就上手戳了一下他,玩笑道“這句話該我對你說,從目前來看,我確實更可能比你活得久、活得健康,你才是要好好珍重自己的那一個。”
他含著笑,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
也許是喝藥后的困倦襲來,他只是慢慢閉上眼。
“我睡一會兒。”他輕聲說,“等我醒了,我們就回金陵去。”
離開落月山莊前,還有一個小插曲,是關于鎮鬼王李憑風的。
他和落月山莊算親戚,還是不遠的親戚,又是皇族,于是給他派的飛車也更精致、更氣派,在一眾飛車里很打眼。
有些人覺得酸,就說了點閑話,又嘲笑說“沒落了還要擺派頭,虧得趙莊主脾氣好,還肯幫著做臉。”
說這話的是個關系戶,很多關系戶的特點之一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他甚至沒壓低聲量,還是站在鎮鬼王不遠處說的。
彼時,李憑風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表情都沒變化。
他仿佛根本沒聽見,還徑直走向商挽琴。
“商姑娘,”他略一拱手,“我聽太女說,你對她十分友愛,我這個做皇叔的,也要多謝你一聲。”
商挽琴趕緊客氣幾句。
李憑風彎一彎唇角,眉眼還是那么憂郁落寞,嘆息道“商姑娘真是客氣。有些人需要客氣,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客氣,而有些人如商姑娘我反而希望,你不要同我這樣客氣。”
商挽琴抖了一下,干笑擺手“李公子真會開玩笑,咱倆也沒什么特別交情。”
李憑風并不反駁,又對喬逢雪道“喬門主,我有關于星沉白沙的線索,對洛京花滿也略知一二。不久之后,我會到訪玉壺春,屆時,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九鼎的事。”
“鎮鬼王美意,我就不多推辭了。”喬逢雪語氣很淡,沒有驚訝也沒有驚喜,就是平平常常一拱手,“玉壺春隨時恭迎鎮鬼王大駕。”
“好說。”李憑風道。
言畢,他又看一眼江雪寒。今日的江護衛,看上去格外沉默,一派孤高氣質。
鎮鬼王忽而道“江護衛通身不凡,如此人才,竟然只能在玉壺春當護衛么”
喬逢雪微微瞇眼。
他語氣還是平靜,甚至帶一點笑意“我自有安排,鎮鬼王就別打挖我玉壺春墻角的主意了。”
“可惜,被看出來了。”李憑風貌似遺憾,唇邊絲絲笑意卻揮之不去。
他告辭離去,對周圍諸多目光視而不見。
這件事看似結束了。
直到回到金陵城不久,商挽琴他們聽說了一個消息某隊來自西北的賓客,乘坐落月山莊的飛車回去后,落地遇到了襲擊,傷亡慘重。
死的人里,有好幾個都是跋扈子弟,靠著長輩關系才去了落月山莊。聽說他們在宴會上得罪了好些人,人們就傳說是被報應了。也有人說他們就是倒霉,卷入了幫派仇殺。
商挽琴第一時間想到了鎮鬼王。
“表兄。”
她看向喬逢雪。
喬逢雪還沒全好,還有點病歪歪地靠在榻上。但他不肯總睡,非要拉開簾子、推開窗,讓春日陽光落在他身上。他都被照得瞇起眼睛了,也還是堅持要曬太陽。
只是目光一碰,他就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有那個人,”他頷首,“那個對鎮鬼王出言不遜之人。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