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寒忽而清醒,忽而迷茫。他眼底黑影翻騰不休,如天空中雨云沉沉不去。
院中。
李恒到底回過頭,看了那禁閉的門扉一眼。
“看什么”李憑風沒回頭,背后卻像長了眼睛。
李恒收回目光“公子在他心中種了鬼。”
“是我種的嗎”李憑風笑了一下,語氣溫和而殘忍,“人心本就有鬼,我不過是順手澆澆水,能結出什么果,全看他自己。”
李恒低下頭,沒吭聲,只心想你明明可以不澆水的。
李憑風他們都離開了房間,屋里就只剩商挽琴和喬逢雪兩個人。
窗外響起撲棱翅膀的聲音,接著是一陣有規律的急促啄門框的聲音。商挽琴走過去,輕輕推開窗,就收獲了一只帶著水汽的銀色小鳥。
“啾啾”
芝麻糖飛了進來,先在窗邊甩甩身上的水,才往里跳。它羽毛厚,細雨只掛在它身體表面,一甩就干了。
商挽琴探身出去,找了找程鏡花的影子。沒看見人,只有回廊陰影里有一點轉瞬即逝的波動。她裝作沒注意,伸手使勁揮了揮,表示感謝。
回頭時,看見芝麻糖落在邊幾上,正歪頭看她。見她看過去,它就扇扇翅膀,朝著桌上果子示意。那是一盤新鮮的、水靈靈的枇杷,還有一盤飽滿的紫紅色楊梅。
喬逢雪坐在桌邊,也正看著芝麻糖。他的手就在果盤邊上,但沒動。
芝麻糖緊盯著果盤,垂涎欲滴,但也沒動。
商挽琴看來看去,忍不住說“表兄,你可以試試把果子遞給芝麻糖。”
喬逢雪還是在看芝麻糖,口中說“恐怕不行,它有些怕我。”
商挽琴去拿了一只枇杷,剝開后遞給芝麻糖,小鳥歡歡喜喜地吃起來。她戳了一下它的冠羽,回頭說“我覺得它也不是害怕表兄,就是有些太過敬畏”
“啾”芝麻糖忙里偷閑,抬頭大聲應了一應。
喬逢雪笑笑,不作回答,招手道“表妹,來,我有東西給你。”
她擦擦手,過去后,就見他摸出了懷里的骨牌,放在她面前。
“表兄這是”她一怔。
“你一起收著。”他溫聲道,“李憑風有追龍鈴,能察覺你身上骨牌氣息,你將這塊一起收著,也好有個說法。”
商挽琴看看那骨牌。薄薄的一片,和她胸前掛的一模一樣。“這可是通往九鼎的寶貝,”她半開玩笑道,“表兄,你真放心給我拿著啊”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說。
“就是萬一我也是那些覬覦九鼎的壞人呢”她慢吞吞道。
他搖頭“那在落月山莊中,你為什么還要說把你那一塊都送我”
“也許是我那會兒沒想清楚,后來我轉念一想,哎呀九鼎可是了不起的寶貝,我竟然也有得到它的機會,貪念一生,就想要搶了”商挽琴義正辭嚴。
她說得這么嚴肅,可喬逢雪看她兩眼,卻笑出了聲“說得很真的似的。好了表妹,別玩鬧了,好好收著。”
又把她當孩子。商挽琴拿起那第二塊骨牌,握在掌心。骨牌邊緣的棱角被時光打磨得圓潤,但用力握著時,還是硌手。
“好哦,我就收下了,表兄真是體貼。”她變成笑瞇瞇的模樣,“等拿到星沉白沙的骨牌,我就把它還給你。”
“你倒是勢在必得。”他調侃一句。
“有表兄在,還有我幫忙,還能拿不到了”她理所當然。
他看著她,含笑道“是,有表妹幫忙,自然無往不利。”
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移開目光“我是開玩笑的。”
“我卻是認真的。”他說。,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