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逢雪說“不行。”語氣很堅決。
李憑風愣了一下“什么不行”
“我不同意。”喬逢雪板著臉。
“你不同意什么”李憑風茫然道。
“這門”喬逢雪終于回過神,掰斷了手里的小樹枝,“沒什么。”
李憑風卻已經反應過來,悶笑出聲。笑了一會兒,他故意嘆了口氣“我多年來頭一次對姑娘心動,人家卻不領情。不過,假如商姑娘心中有人,我也愿意成人之美。”
喬逢雪的眼神倏然就釘過去“李公子說什么”
“我說,阿恒名義上是我的護衛,實際我對他,和弟弟似的。”李憑風語氣認真,“我可以收他當干弟弟,這樣一來,就能配上商姑娘了吧”
“不行。”喬逢雪不假思索。
“為什么不行”李憑風卻像來了興趣,又看了那兩人一眼,閑閑一指,“他們一個十八,一個二十,正是同齡人,還聊得來。阿恒除了身份差點,本領、人品一樣不差,成婚后我給他個官職,他也是堂堂正正的官員,比隨便一個江湖閑漢,豈不是好一百倍”
“不行。”喬逢雪還是說,眉毛卻擰了起來,像是心煩意亂,“表妹說過她不想嫁人,我不會違背她的意愿”
“誰說要違背商姑娘的意愿了”李憑風嘴角一彎,“她才多大,正是想法多變的年紀。我十幾二十歲那會兒,天天想著要離家出走,去隱姓埋名地游歷,闖出一番名聲之后,再乘船出海,再也不回來,只給天下留一個逍遙神秘的傳說可現在我在做的事,和少年時想的完全不同。”
“喬兄,你難道不一樣”他語重心長,“你現在想的、做的,和十幾二十歲時相比,可還一樣”
“自然不同。”喬逢雪面無表情。
他望向那兩人的背影,只覺心臟跳動時帶上了一點刺痛。他難以表述這種情緒,甚至自己也不大想得清楚,只能盯著不放,表情漸漸變得難看。
和他相反,李憑風的笑容擴大了。他宛如乘勝追擊,優哉游哉地說“喬兄,你看上去這么不情愿商姑娘嫁人,是為了什么”
喬逢雪擰眉“什么意思表妹和我親妹妹沒什么兩樣,她的人生大事,我怎能不慎重。”
“真就為了這個”李憑風挑眉,神情一瞬十分銳利,“對喬兄來說,商姑娘真就是妹妹”
“什么意思”短短時間內,他問出了相同的句子。
“我還以為,是喬兄自己心悅商姑娘呢。”李憑風慢悠悠地說。
喬逢雪倏然睜大雙眼,錯愕難言。片刻后,他想要反駁,想說自己這么個病懨懨的狀況,哪能拖累表妹,想說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出于兄長對妹妹的愛護之心,絕無越界之心,畢竟他深知自己人生的盡頭注定是虛無一片,怎能
但最終,他什么都沒說。
果真沒有嗎他反復詢問自己,果真沒有任何越界之處嗎
他僵硬地坐在原地,心亂如麻,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李憑風說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喬兄,你和商姑娘,誰是那個折花人”
阿嚏
商挽琴揉了揉鼻子。
“著涼了”喬逢雪問。
“不是,只是太干燥了。”她繼續揉鼻子,瞇眼看看天空,“西北的干燥真是名不虛傳。”
太陽亮得驚人,相比起來,江南的艷陽都像蒙了一層溫情脈脈的紗布。不過她早有準備,從馬車里翻出兩頂大草帽,給自己戴一頂,還想給喬逢雪戴一頂。
青年偏頭拒絕“不像個樣子。”
“那也比曬傷好。”商挽琴追著非要給他戴帽子,“表兄我跟你說,如果是那種能曬黑的皮膚,不遮陽也沒什么,但你這樣曬不黑的人,就最容易曬傷,所以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