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愣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原來你聽見了。那是我家鄉的小調,不過我離家太久,只記得這幾句了。”
“那是哪里”她有點執拗。
李恒說了一個地名,遙遠又陌生,是從來沒去過的地方,只知道在海邊。
商挽琴慢慢說“我以為你是王府的護衛。”
“我又不是家生子。”李恒有點奇怪,語氣也很自然,“那年鬧饑荒,我就被爹娘賣了,一路到了洛京,幸好有公子買了我。”
原來如此
李恒又說“你在擔心什么放心,是掌柜的女兒照顧的你,她剛剛才去吃晚飯。”
商挽琴笑笑,謝過他的體貼。她緊繃的雙肩放松了。她剛在想什么她竟然會以為她暗暗失笑,緊接著又想起子蠱的事,心沉了下去。
她敢肯定那是一個不滿的警告。沒錯,以“勾引”的標準來看,她對待喬逢雪還是不夠曖昧,可問題是,誰能把這件事看得這么清楚
她盯著李恒的背影。
她緩緩舉起手。左手小臂上,刻著兩行血痕般的字。
你是否忘記了自己的任務我一直在看著你。
在她讀完的瞬間,那兩行字就消失了,如同從未出現。
商挽琴面無表情,腦海中依次閃過李恒的臉、李憑風的臉,還有這家店鋪的人的臉,甚至是四周那些行人、攤販
不行停。
她按住太陽穴,深吸一口氣。疑神疑鬼只會害了自己,先冷靜下來,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這時,院子的門開了。
“表妹。”
喬逢雪快步走來,身后還跟著李憑風。后者的表情有點奇怪,一直盯著喬逢雪,好似有什么新的重大發現。
商挽琴正要回應,卻嗅到了一種淡淡的血腥味,還混合著皂角的味道,就像有人沾了一身的血后努力清洗過,卻終究洗不干凈的味道。她很熟悉。
她抬起頭,發現喬逢雪散著長發,水汽未干。西北的夕陽碩大血紅,正好懸在他背后,好一股蒼涼悲壯之感。
他的手搭上她額頭,微涼。
“不燒了。”他松了口氣,原本緊繃到極致的神情緩和不少,“疼到發燒,我還擔心是”
他沒說完。
李憑風走進房間,忽然笑了一聲“喬兄覺得是有人暗算,安置好商姑娘后,拎著軟玉劍就出門了,還真逮住了不少想做手腳的人。商姑娘仔細品品,他這會兒身上血氣都未盡呢。”
喬逢雪神情倏然嚴厲“鎮鬼王”
李憑風抬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看著商挽琴的目光卻頗有深意。
商挽琴才明白那股氣息從何而來。可是,這種聽上去就很暴烈的行為,真的是喬逢雪能做出來的嗎
一瞬間,她甚至都懷疑這個喬逢雪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其實他是蘭因會的人偽裝的,來試探她。
爹的,蘭因會真是一個能輕易讓人發瘋的東西。
商挽琴瞟了一眼李憑風,又瞟了一眼窗外。左手小臂還在隱隱作痛,那兩行文字的警告印入心底。她必須更加小心,否則不光會害了自己。
她抬起手,抓住喬逢雪的衣袖。
“表兄”她聲音變得很輕,帶著迷茫之意,“你覺得,我是被人害了,才這樣疼嗎那你能不能”
她拉過他的手,將額頭抵上他的手臂。
“讓我靠一下,我就靠一下。”她低聲說,“一下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