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面的時候是中午剛過,遠山頭人聽說他們走到了死路,也沒怎么失望,只說他們的人探查時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頭人還說“今天又來了一些其他的中原朋友,主動說要幫助我們,真是神樹的恩典啊”
他贊美了一番神樹,其他部落成員紛紛應和。而在他們之外,確實有些中原人的面孔在窺視這里,他們并不掩飾自己的目光,還大大方方朝商挽琴等人拱手。
還有個人干脆大聲喊道“喬門主,鎮鬼王,咱們有忙一起幫,有寶貝何不同享”
兩邊目光一對,針尖麥芒一閃,接著就是一些假笑和客氣話。
只有遠山頭人很高興,說“為了歡迎遠方來的熱心朋友,今夜我們要通宵暢飲,跳一整夜的舞、唱一整夜的歌”
此言一出,幾人眼神相互一碰,知道今夜探查是沒戲了。
正在沉吟間,李憑風忽然上前一步,低聲對頭人說“遠山,你們試過夜里探查嗎不如今夜”
遠山頭人一愣,神色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但因為橫肉堆滿了他的面龐,分辨不出那表情代表什么。
“不行絕對不能在夜晚靠近登云樹”他重重一敲黃金手杖,四周居民都敬畏地低下頭,“那會給部落招來不幸,所以絕對不可以”
這嚴厲的聲音傳遞出去,讓四周都一靜。而短暫的寂靜過后,那些中原來客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沒有說話,卻都多看了登云樹幾眼。
遠山頭人也看出來了,立即再敲敲手杖,大聲喝道“所有人都必須起誓,絕不在夜晚靠近神樹,誰不起誓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頭人的眼睛瞪得極大,那兩只略混濁的眼球,一瞬間像要突破他眼眶的限制、突破那些褶皺的肉的限制,直愣愣沖出來似的。不光是他,周圍其他部落之人也忽然瞪起了眼睛;這些人不發一言,就那么直勾勾地瞪著外族人。
商挽琴腦袋中的弦再次繃緊了。她余光瞥見一抹紅,扭頭看去,發現流云站在不遠處,也那么直直盯著她。女孩兒臉上沒了那明麗如火的笑,大眼睛像兩只黑洞。
“起誓”
頭人的黃金手杖,再次重重敲擊在地面。
一只手豎了起來。
李憑風豎起右手,緩聲道“我李憑風發誓,一定不在夜晚靠近登云樹,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說完,他飛快看了李恒一眼。李恒也豎起右手,重復了一遍誓言內容。
喬逢雪瞥他們一眼,也豎起右手。他說話之前,看了商挽琴一眼,目光很穩,之后敘述誓言時,他的語速比平時要慢一些。
商挽琴耳朵一動,也像他們一樣,舉手發了誓。
他們都發過了誓,壓力就來到其他中原人身上。那些人無不變色,但又忌憚著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地發了誓。只有少數人神態沉穩,一看就有應對的辦法。
等回到院子,門一關,四人站在院子中,彼此看看,先沉默了一會兒。
接著,商挽琴開口道“李公子,你好像是故意提醒遠山頭人,我們想在夜晚行動啊”
她有點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憑風。
李憑風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后搖頭“商姑娘高看我了,我只是隨口一說,唉,最近奔波勞累,都給我累糊涂了。但這的確是我的失誤,我不會推責。”
說罷,他神色肅穆,對眾人行禮。
商挽琴扯了一下嘴角,還想說什么,但手里被喬逢雪輕輕一捏。
“李公子既然不是故意的,今后多注意就好。”喬逢雪咳了兩聲,很和氣地說道,“況且,我們發誓不能靠近登云樹,卻沒說不能進入登云樹下方。這登云樹下范圍極廣,想要找到另一條進去的道路,想必不難。”
驅鬼人的誓言,講究語言與內心想法一致。如果心里想的是“我不能靠近,更不能進入登云樹下方”,那無論怎么玩語言游戲都沒用。相反,如果心里想的就是“我不靠近,但不妨礙我進去”,那誓言就相當于無效。
李憑風立即道“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阿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