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君子,還是小人呢也許這個疑問,也是無意義的。
帶著這點苦澀的疑問,喬逢雪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居住的院子里,往房間里看。
院子有三間房屋,中間是主屋,也是他們兩人住的屋子。時間已近傍晚,因為是陰天,沒有晚霞,沒點燈的屋子黑洞洞的,像死人張開的嘴。
他的表妹坐在窗邊。她趴在桌子上,頭往里側,似乎睡著了。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走過去,伸手想碰碰她,卻又遲疑了。
她動了動,腦袋轉過來,惺忪地睜開眼睛。臉頰上一道紅痕,證明她在這里趴了有一段時間。
“表兄”
他收回手,說“怎么在這兒睡,小心著涼。”
她緩緩眨了兩下眼,“噌”一下坐直,呆呆片刻,又使勁揉揉眼睛,再猛地站起來。她剛剛趴著的時候,像一副安靜的畫,現在又陡然生動起來,像頭興奮過頭的小獅子。小獅子他暗中琢磨著這個聯想,覺得有點荒謬,一般不是應該想到小兔子、小鳥之類的么,對于
就這么片刻的走神里,她已經撐著窗臺,一下翻了過來。姿態流暢漂亮,并不像有任何不舒服的樣子。
喬逢雪將這一切細節收進眼底,一言不發。
“表兄你怎么才回來”她靠近過來,兩手抓著他,頗為激動的樣子。
“等我”他眉頭一動,“出什么事了”
她皺著臉,往四周看兩眼,才壓低聲音說“剛才李憑風來了”
“他”喬逢雪掃了一眼門窗。
她歪頭看他片刻,突然生氣起來,甩開他的手。“什么啊,你為什么都不擔心我我明明都讓人跟你說了,我不舒服先回房間,我還以為你會跟上來。”
他貨真價實地愣了一下,遲了會兒才說“我聽你說讓我不用擔心,所以”
她睜大眼“我讓你別擔心,你就真的不擔心嗎你就該立刻跟上來的”
多少有點胡攪蠻纏了吧但這樣才是表妹。他心中微妙地松了口氣,面上也浮出點淡淡微笑,說“表妹說得對,是我想岔了。”
“所以,李憑風是來做什么”他問。
一說這事,她正色起來,拉著他進了屋,還特意關了窗戶。關上門,點亮燈,她才從袖中摸出一張疊好的紙。那紙皺巴巴的,像是揉過。
她將東西遞過來,說“芳棣在宴
會上給了我這個,是棠華寫給她的信。芳棣似乎懷疑,趙莊主的死和李憑風有關”
“李憑風肯定看見了我們的小動作,就跟過來警告了我一番。”
“警告”喬逢雪本來在讀信,聞言抬頭,眉頭緊緊皺著,“他對你做什么了”
“沒什么。”她嘴上這樣說,目光卻移開,很心虛的樣子。
他猛地放下信“他怎么你了”
她的眼神飄回來,像雨中淋濕的山雀,警惕地觀察他片刻,才摸著脖子,不情愿地說“他掐我脖子,讓我別多管閑事。哼,我現在是打不過他,將來可不一定。再說,表兄會幫我出氣的,對吧表兄”
說著說著,她不確定起來,卻又想撐出一副很厲害的模樣。那色厲內荏的樣子,反倒顯得有點可憐巴巴的。
喬逢雪早就看見了她脖子上破皮的痕跡,現在他仔細端詳,沒找到其他傷痕,這才松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