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剛要繼續走,黃維懷突然轉過頭,喊道:“你來的正好,我已經寫好上呈的奏本,你是副使,來署名吧。”
周正作為副使,當然要在黃維懷這個正使的奏本上署名。
周正聞言走過去,拿起他的奏本。
黃維懷的楷體寫的非常好,看上去很漂亮。這道奏本通篇下來就是這次去沈陽很順利,我們安全回來了。同時也寫到‘奴性不訓,其言難辨’,‘遼東之厄,當是自強’,‘沈陽如沸,謠言四起,是真如假,恐為陷阱’云云。
大概意思就是,我去了,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弄不清楚,事情就是這樣,請皇上以及朝廷判斷吧。
而涉及周正的,就是很配合,幫了些小忙,一筆帶過,周正的名字,總共出現了三次。
前面是上奏的抬頭,正文一次,署名一次。
黃維懷一直在觀察著周正的臉色,微笑著道:“這次很順利,你那些事我也替你遮掩著,無需擔心。”
這次出使,只要沒有談崩就是有功,朝廷必然有賞賜。
黃維懷這話就是說,功勞是他的,沒有周正的份,同時還要賣周正一個人情!
周正哪里看不穿黃維懷這點小心思,面上如常,道:“黃大人回去之后,高升哪里?”
黃維懷臉上得意笑容掩飾不住,道:“我也不瞞你,戶部郎中。”
“這是一個肥缺。”周正點頭道。戶部的官職,大小都是肥缺,再窮窮的是國庫,衙門是不會窮的,尤其是里面的人!
黃維懷笑呵呵的看著周正,道:“你也不會差的,你之前惹的那些事差不多算過去了,至少你的監察御史是保得住,日后低調些,還是有前途的。”
對于這種上位者關懷的話語,周正只是淡淡一笑,放下這道奏本道:“那我祝黃大人前程似錦,官運亨通。”
黃維懷要升官了,心情格外的好,道:“咱們也算是共患難,回京之后,你有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
周正自然不會當真,剛要開口讓李恒秉在奏本里加一些同行者的名字,忽然有一個人急匆匆跑進來,在黃維懷耳邊低語了一句。
黃維懷臉色突變,猛的站起來就要出門,臨門一腳又轉身將那道奏本揣入懷里,不及與周正說話就走了。
周正看著他的表情,心里揣度只怕京城又出事了。
果然,沒多久就回來的黃維懷一臉陰沉,沒有了升官的喜悅,關上門再也沒出來。
第二日,周正一行人準備離開寧遠。
袁崇煥沒有露面,只是游擊將軍左輔來送了一下。
馬車內,黃維懷的表情依舊不好,一臉便秘色,不言不語,雙眼通紅,隱藏著無處發泄的憤怒。
周正沒有詢問,自顧的看書。
一路上十多天,黃維懷都沒有說發生了什么事情。
周正多半也能猜到,無非是官場上的那些齷齪事,他已經對未來有了新的想法,因此對于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抱了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
天啟七年,三月初二。
周正剛到京城,不及走下馬車,劉六轍就飛速的跑過來,急聲道:“二少爺,不好了,我們周記被順天府的衙役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