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擺手,讓他坐下,道:“你說。”
孫傳庭在周正身側坐下,與周正一樣,一邊撕扯著饅頭,一邊說道:“大人,匪寇太多,涉及太廣,我們這樣疲于奔命,根本無法盡數剿除。還有,士兵疲憊,糧草也是個大問題。”
周正咀嚼著饅頭片,看著不遠處疲累的士兵,道:“你怎么想?”
孫傳庭看了眼四處,道:“大人,我覺得大人應該上書朝廷,對匪寇采用兩種手段。一個是逼迫他們聚集在陜西,全殲而滅之。同時,從北直隸開始,重兵清剿,其他各省嚴防死守,逐一剿除!”
周正看了他一眼,拿起水喝茶。
孫傳庭說的辦法,且不說這種辦法行不行得通,他沒有解決亂匪的來源的根本問題。
只要這個問題不解決,亂匪就是剿除不盡的。
周正抬頭看了眼天色,今年的冬天,怕是要更加寒冷,茫茫無際的天災,加上吏治**,無論是剿還是撫,都解決不了問題。
問題在下,也在上。
周正喝了口水,道:“嗯。我們繳獲的災民,難民,安置去登萊了?”
孫傳庭倒是沒有想太多,道:“已經派人押送過去了,馬巡撫那邊也在做接收。”
馬巡撫,登萊巡撫,馬士英。
周正想了想,看了他一眼,道:“張尚書給我來信,朝廷有意調任我為陜西巡撫,我們用不了多久,就得進陜西了。”
孫傳庭是一點都不意外,道:“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大人,千萬要謹慎。”
流寇的聲勢越來越大,兵力越來越多,戰力越來越強,不斷的有總兵,巡撫等折戟沉沙,一旦陷入進陜西,就是進入了流寇的大本營。
陜西地廣人稀,匪寇眾多,只要踏進去,就是危險!
這里面不止是匪寇的問題,還有各路人馬的互不統屬,監軍在里面的特別身份,其中的爾虞我詐,難以想象。
周正這個‘戴罪立功’的身份,也是一個要害。一旦稍有差池,言官們就會踏上一萬只腳,令周正再難翻身!
周正暗暗秉著一口氣,道:“不說這些,先解開封之圍。”
孫傳庭輕輕點頭,沒有再說。
大明北方四面來風,官軍簡直就是塞子,四處奔波不止的堵漏。
一月底,開封的亂匪知道周正的軍隊趕來,先一步撤走,逃入山西。
到了二月,周正果然收到了調令,調任他為陜西巡撫,歸盧象升節制,合力進剿延綏的匪寇。
周正剛剛接到命令不過三天,還沒等他拔師,京城再次傳來令人震動的消息。
兵部尚書張鳳翼下獄,戶部尚書侯恂削籍為民,受此牽累的大小官員上百,還有兩位閣臣也是搖搖欲墜。
朝廷高層,再次換血,動蕩不安。
三月中,周正整肅軍隊,渡過黃河,開始進入陜西,西安府。
夜晚,周正軍隊休息的時候,一群人在周正大帳內,商討著戰事。
孟賀州指著地圖,與周正,孫傳庭,金國奇,曹變蛟等說道:“大人,目前西北的匪寇十分散亂,最大的兩處分別是陜川交界,以及延綏,陜川交界以張獻忠為首,延綏以高迎祥為首。陜川的歸洪總督,我們要應對的是高迎祥。高迎祥近來收服了五六路匪寇,儼然是盟主,擁眾超過三十萬,但內部關系混亂,并不能一力指揮,其中以李鴻基部最強,屢次擊敗官軍,攻克州縣最多……”
眾人聽著默默點頭,并不是剛進入西北剿匪的時候,聽到‘三十萬’會十分震驚,現在是見怪不怪了。
孟賀州看了眼周正,道:“大人,軍情處接到消息,匪寇定計,以西安府為根基,反擊官軍,他們可能會趁著西安防守的空隙,襲取西安。”
周正自然知道消息來源,不動聲色的道:“其他各路以及盧總督知道消息嗎?”
孟賀州又看了眼其他人,道:“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