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深吸一口氣,看著張四知等人,冷著眼道:“我不管你們有什么心思,到了這個時候,說話!”
李覺斯神色動了動,道:“目前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用清議外加元輔,勸說征西伯溫和處置。第二,就是六科封駁,阻止這道圣旨發出。這兩個辦法,元輔都做得到,只是,會將征西伯得罪狠了。”
李日宣傾身,道:“大人,這兩個辦法都不太妥當,征西伯已經被逼到絕境,我們要是再逼他,可能會迫使他走出危險的一步。”
錢謙益最怕的也是這種情形,連忙道:“元輔,千萬不可,征西伯一怒,尸骨成山,社稷傾頹啊……”
周延儒臉角抽了抽,道:“那你們告訴我,該怎么阻止那道圣旨?那道圣旨一出,祖制被毀,國本無存!”
眾人嘴角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現在是形勢比人強,但凡惹怒周正,后果不可想象。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能怎么辦?
周延儒見他們不肯說話,一拍桌子,站起來,向外面走去。
陳演心里一驚,連忙喊道:“大人,這是要去哪里?”
周延儒怒聲道:“進宮!”
陳演頓時不敢接話,其他人更不敢。
錢謙益倒是心頭一松,自語的道:“這是個好辦法,若是皇上肯讓步,那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好辦法好辦法……”
陳演,張四知等人根本就不理會他,都在靜等著周延儒的消息。
在周延儒進宮的時候,孫傳庭等人草擬的那道圣旨已經在司禮監蓋印,準備發往六科,但消息已經先一步在朝廷炸開,尤其是六科。
六科破碎,并沒有重建完全,卻也有著大大小小近百人。
都給事中,給事中等等,聽到消息后,六科廊炸開了,幾十人湊集在一起議論紛紛,神情憤恨。
“這像什么話,就算有謀逆,也不能處死啊,當初漢王造反,宣宗也只是圈禁……”
“周王等人體恤過難,捐納封地,俸銀,也不能全交吧?還要來京城,這,這,不會顯得皇上太過刻薄嗎?”
“這就是亂來!我們決不能同意!”
“沒錯!宗室乃是社稷之本,這道圣旨不能同意,以封駁回去!”
“明明是先斷案,后發旨意,怎么就還沒有定案先發旨意了?”
“這件事應當廷議而決,豈能就這樣發出一道圣旨來了,上面的諸公在干什么?”
“我看,是有小人作祟,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你們是說,有奸佞?”
“那還用說嗎?奸佞禍國,必然沖著國本去……”
“那,我們想寫奏本,向朝廷闡述我們的態度,若是朝廷一意孤行,我們再行封駁之權!”
“也好,那現在就寫,如果朝廷不給出交代,我們就將圣旨給封駁回去!”
“好,就這么干!”
……
六科屬于‘科道’,是言官一系最為中堅的力量之一,原本就是最鋒利的刀,朝野的大小事,小到雞毛蒜皮的百姓丟個東西,大到軍國大事,他們皆可參與,并且某種程度還能左右。
經歷了李自成的一遭,他們像是得到了解封,鋒利的刀芒閃爍,將要展現他可怕的毀天滅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