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寧完我與一個黑衣侍衛模樣的高大男子站在屋檐下,久久無語。
“這場雪快趕上沈陽了。”高大男子輕聲說道。
寧完我神情有些凝重,道:“明朝的朝廷雖然看似紛亂,卻又是前所未有的團結,想用離間或者行賄,基本沒可能了。周征云此人心思難測,不見兔子不撒,想要互市,還得另想辦法。”
沈陽背面是凄冷西伯利亞有,西方是蒙古荒漠與草原,東南就是朝鮮與大明。
在如此嚴酷的天災之下,他們能求助的,只有大明。
但他們與大明仇深似海,明廷怎么可能會公然資敵,養虎為患?
高大男子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道:“大汗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
黃臺吉一直病著,雖然對外說是小病,親信的人都知道,黃臺吉病的很嚴重。
寧完我也是沉默好一陣子,道:“陛下洪福齊天,不會有事。我們在這北京城,還得繼續想辦法。”
高大男子道:“明朝封鎖了鴨綠江,長城九關也都重新梳理,走西口是沒可能了,除非明朝的守兵參與。”
寧完我搖頭,道:“不說周征云軍法嚴苛,誰都知道周征云對我大清抱有強烈敵意,守衛九關的都是他的親信,沒人敢亂來。”
高大男子看著寧完我的側臉,道:“只有互市一條路?”
他們等不及了,沈陽急需糧食!
寧完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著冷氣入肺,頭腦清醒了一點,道:“我再去找周征云,不管他們什么條件,我們先答應下來,只要熬過這個冬天,等到來年初夏,我們就有其他辦法!”
高大男子沉默一陣,道:“周征云此人反復無常,你要小心。”
寧完我大步向前,走入雪地,準備去周府等周正。
周正太忙了,忙的腳不沾地。
幾乎每一件小事情都會落在周正的案頭,仿佛他才是首輔。
等到晚上,周正回府的路上,劉六轍坐在邊上,道:“二少爺,孟賀州從沈陽傳回來消息。說是黃臺吉病的不輕,建虜內部關于嫡嗣之爭已經浮出水面。建虜僅剩的兩萬兵馬,一直駐扎在沈陽,與蒙古那邊的關系雖然看似在加強,實則有些疏遠,黃臺吉想要與科爾沁部再聯姻,被科爾沁婉拒了。”
周正聽著,心里細細計較。
歷史上,黃臺吉確實在明年左右沒的。
那么,蒙古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態度?占建虜,還是大明?或者,觀望?
蒙古在建虜最重要的一條臂膀,如果打斷了,那建虜就沒有資格與明朝討價還價了。
周正心里想著,道:“科爾沁那邊,你想辦法滲透一下。明天記得提醒我,以內閣名義,給科爾沁大汗寫封信。”
劉六轍應著,而后道:“黃臺吉的諸子都年幼,按照建虜的傳統,可能會有兩個人輔政,以建虜的聲望來看,一個是濟爾哈朗,一個是多爾袞。”
周正嗯了一聲,道:“寧完我還在京里,還得再試探,看看建虜的情況,究竟嚴重到什么程度。”
劉六轍道:“他估計現在還在我們府上門外候著。”
周正雙眼一瞇,道:“馬車走慢點,繞道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