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坐鎮蘇州的大掌柜,在這里地位最重,他沉吟著道:“之前戶部的高堂官已經來過,錢閣老前腳到,征西伯后腳到,南直隸要是沒有變化,任誰也不信。問題在于,我們要抓住機會,走在別人前面。尤其是與征西伯的關系,必須要緩和。”
楊四一直點頭,左看右看,心里既緊張又忐忑,他是當初周正留在周家的‘細作’,按理說,與周正的關系最近,但他又擔心是他是可有可無的棄子。
楊湖一拄著拐杖,面無表情的聽了一陣子,道:“舊事莫提,我召集你們來,是問對策。”
坐鎮淮安府的掌柜,側身道:“東家,根據我得到的消息。征西伯南下,關于商業,應該有四個考慮:第一,是對于朝廷管控的鹽茶鐵等的進行重新梳理,制定規則。第二,是制定商稅細則,規范南直隸商場。第三,我猜測應該是發行新幣的問題,南直隸一直捂著銀子不肯出,舊幣推行有些困難。第四個,或許是海貿,這個諸位都應該知曉。第五,就是戶部借銀的事,南直隸對變法反應強烈,戶部拿出利息借錢,也少有人出大頭……”
眾人聽著他的話,齊齊沉默。
第一個,鹽是楊家的根本,這個就關乎他們了。
楊湖一看著他,心里轉念,道:“這些都與我們楊家息息相關,不知秦掌柜具體是何意?”
坐鎮淮安府的掌柜名叫秦尤,他抬手向楊湖一,道:“東家,我的意思很簡單,征西伯有什么問題,我們楊家能幫的就要幫,而且是那種出頭,出風頭,出大風頭的幫!”
他話音一落,四周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哪怕是楊湖一也皺眉,沉默不語。
不少人看著秦尤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南直隸之所以對周正的變法抗拒,除了損及他們的既得利益外,還有大部分人認為,周正的變法不長久,很可能會失敗。
周正而今站的高,將來跌的就會重,跟他牽扯,將來必然會被清算。
這種想法,或許是占絕大多數!
秦尤見楊湖一不說話,其他人遲疑,也不再多說,徑直坐下。
楊湖一清楚其中的利弊,如果靠上周正,短時間的飛黃騰達是必然的,楊家不僅能重現舊日風光,還能更上一層樓!
弊端就是,如果周正倒了,那楊家就會被打入塵埃!
除此兩端,就是中庸,兩廂不碰,與周正保持距離,盡管有些挫折,楊家還在,慢慢發展總有機會。
楊湖一沉默半晌,看向身邊的三弟楊湖致,道:“你怎么看?”
楊湖致斜在椅子上,僵尸臉沒有什么表情,道:“我擔心的,是我們沒得選,征西伯來南直隸,不會空手而回。我們與征西伯關系太復雜,躲不掉的。”
楊湖一登時擰眉,道:“你是要我們出頭?”
楊湖致看向在座的各大掌柜,語氣很慢的道:“我知道你們的擔心,我也擔心。但我們沒有的選。如果我們不露面,我們必然會被踢出局,不止是鹽。另外,我們不出面,肯定會有人出,到時候,要是有人再想吃掉我們楊家,就沒有靠山了。”
眾人更加沉默,周正而今如日中天,大權在握,哪怕不靠向他都是一種沒法彌補的錯!
蘇州府的大掌柜抬手,道:“這是一次冒險,卻也值得。我建議,東家出面,召集各地的豪商大戶,宴請征西伯。征西伯若肯來,那就是我楊家的機會,若是不來,那我們就準備避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