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商憫已登上馬車,雨霏駕車一揮馬鞭,本欲向承安園駛去,但商憫道“慢些走,等人。”
太后喪禮過,承安園禁止質子外出的命令已經解除,但是若要會見皇族后裔或朝廷命官仍然需要先向宮務司上報,得到允準了才能去見,而且要派宮女太監隨行。
他國質子及來使私自會見大燕朝廷命官是重罪,嚴重的話會以謀反論處。
商憫的叔父算是來使,和質子們不住在一處,叔侄倆也沒法時時見面,干什么都很不方便。燕皇可謂是嚴防死守,自質子進宿陽,行動就大大受限,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商憫若要去拜見長輩,也要遵規守矩,不過出宮門時托人傳一兩句話是不打緊的。
鄭國的馬車正好經過商憫車側。
坐在車中的鄭留掀開車簾子,對商憫頷首道“我先走了。”
“好,改日再見。”商憫回道。
她目送鄭留的馬車離去,緊接著又有一輛馬車經過,馬車中探出一個面相和善年約十六的姑娘,她說起話來溫聲細語“可是武國憫公主在下翟國翟靜,家中排行老三。”
商憫眉稍一挑,回禮道“原來是靜公主。貴國送來的水車圖紙我仔細看過,真是精巧非凡,不愧是翟國所研制。”
翟靜掩唇笑道“憫公主客氣了,今日恰巧相遇,雖說今后總有機會攀談,但一見你我就覺得親切,便冒然來打擾了。”
“公主稱我姓名就好。”商憫禮貌得體。
“我長你幾歲,何不干脆姐妹相稱”翟靜主動道。
商憫一怔,含笑點頭“有何不可”
翟靜笑意深了些,“那好,憫兒妹妹,姐姐先行一步。”
“姐姐慢走。”商憫道。
馬車遠去,商憫困惑地皺了下眉,細數了自己看過的族譜,沒回想起有哪個三代之內的親戚跟翟國有過姻親關系。
翟國地處西南,很少與北疆諸國有聯姻,上次翟國王族派宗女來武國聯姻還是九十多年前,血緣關系早淡了。
翟靜這位翟國三公主無事獻殷勤,很難不讓人懷疑其用心。不同于鄭留開門見山直接要求結盟,翟靜的目的目前還是模糊的,似乎只是來交好混個臉熟。
話又說回來,像鄭留這種直接了當的才是少數。
結盟
并非小事,不經歷過幾次試探,誰能放心當對方盟友若結盟后仍舊關系淺薄一扯就破,那這盟還不如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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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灰衣小廝敲了敲馬車,大大方方道“武國的憫公主,在下奉長陽君之命,邀公主前往我府中小聚,以敘親情。長陽君已經向陛下遞了奏折,待陛下允準,長陽君府上會派人去接公主。”
商憫松了一口氣,撩開車簾笑盈盈道“就知道姥姥和姥爺會叫人來找我。”她四下張望,沒見到君侯府的馬車,心下明白是此地不宜說話,就道,“叫二老保重身體,我若有機會就去看他們。”
“是,公主的話小人一定帶到。”灰衣小廝躬身,“君上和老爺讓我交代您安心在承安園住著,旁的事暫勿擔憂。”
他行禮告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長陽君姬嫻,商憫的外祖母。
如今的大燕,非開疆拓土之功不得封王,就算封了王,也都是沒有封地也沒什么實權的吉祥物。比如平南王姬麟,他雖然是金甲衛大統領,但代表的卻是燕皇的意志,本質上只是燕皇手中的一把刀。
王之下則是“公”。商憫的叔父被封忠順公,并非由于叔父立了功,而是父親商溯需要自己的親兄弟輔佐朝政,穩定政局。
“公”之下是“君”和“侯”,禮法上君要比侯更受敬重,二者都需要憑借功勛獲封。“君”不可世襲,身份的象征意義大過實權。侯爵之位卻可以世襲,但要是后代沒什么大出息,繼承的爵位品階就會一代代降,直到再也無法受祖先蔭蔽變成庶民。
商憫原本心中有些忐忑,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外祖父和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