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教案的年輕男老師倒退回去,望了眼班級銘牌,他才迷惑地歪回頭來看向坐在第一排第二列首桌的夏鳶蝶。
幾秒后,男老師反應過來“你們班來新生了”
“是啊,孟老師,您是不是又沒看老苗發的群消息啊”班里中排有女生笑嘻嘻地搭話,“您不會是把老苗屏蔽了吧”
“噓,這可不行胡說。”
孟德良夾著教案進來,笑瞇瞇地上了講臺。
和其他老師提前上課的習慣不太一樣,進了教室后他就做自己的事,全當底下吵吵鬧鬧的學生們不存在。
直到上課前三分鐘的預備鈴拉響。
在教室的一班學生們自覺開始回位,班級里也漸漸安靜下來。孟德良這才從整理好的教案材料里抬頭,仍是笑瞇瞇地提了眼夏鳶蝶。
“這小姑娘看著像南方人呀,哪里轉來的”
夏鳶蝶屬實有點意外,剛抬起頭。
后排不知道哪個角落,有個男生怪聲怪氣地藏著腦袋來了句
“村里來的”
“”
一句過后,不論有意無意,教室里頓時沒憋住成片的笑聲。
夏鳶蝶張開的唇輕抿了抿。
借著扶眼鏡的手勢,她一聲未吭地低回頭去。
臺上,孟德良顯然愣了下。
然后便是許久的、近乎漫長的,他一個人的安靜。
直到教室里最后一絲笑聲都尷尬停下,幾個帶頭哄笑的學生開始有些不安,偷眼去瞧講臺上那個仍舊笑瞇瞇的,帶著金絲眼鏡卻一個字都不再開口地望著他們的男老師。
有晚了一步回來的學生譬如換了個樓層才打到熱水的喬春樹進教室后,察覺這詭異氣氛,他們大氣都不敢喘地回了位置。
喬春樹扭頭,無聲小心地給夏鳶蝶做口型
這是怎么了小孟老師發火啦
看他也不像啊。
夏鳶蝶輕搖了搖頭。
就在這一秒,上課鈴正式打響。
鈴聲后,更加死寂的教室里,孟德良終于淡去了笑,他仰頭看向方才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兒有個平日里就最愛搗亂出風頭的男生,這會正把腦袋壓得低低的,死都不肯抬頭的架勢。
“這第一節課自我介紹那時候,忘了和你們說,我小時候也是農村孩子,”孟德良拿食指輕托了下眼鏡,“要是村里來的就比你們低一等,那要不我下去,坐著聽,你們誰覺得自己出生在城市里就高人一等,誰上來講這堂課,行不行”
“”
講臺上的年輕男老師確實文質彬彬,說話都斯斯文文的,透著點安靜。
但愣是唬得偌大教室都沒了動靜。
死寂般的幾秒過后。
忽地。
“啪,啪,啪”
散漫而清凌的鼓掌聲,從教室后面某個方向響起。
繼而蔓延,成群,最后連起整個教室,無論其中是否還有一點點的不服氣或是異議,全被逐漸響徹的鼓掌聲蓋了過去。
掌聲里,夏鳶蝶微微抬頭,她朝講臺上溫柔地笑望著她的、只見過一面的陌生男老師輕輕頷首。
這是她想做的第一件事。
而她想做的第二件
夏鳶蝶攥了攥指尖,直到掌聲結束,所有人回歸上課狀態,她才慢慢松開
她忍住了。
少女沒有回頭。
最后一排,在高騰歪著頭的目瞪口呆的神情前。
游烈懶洋洋垂下了手。
“不是,烈哥,”高騰撓頭,聲音壓得再低都藏不住他的不可置信,“您這是,幾個意思啊”
“沒睡醒。”
游烈依舊是那副倦怠冷淡的眉眼,他蜷起腰腹,趴回桌前,聲音低低地又闔回去眼
“夢游,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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