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譯員的習慣之一,每次同傳結束后都回家復盤一遍,做自我批示和調整改進。
大概是那天下午落地窗內的陽光太好,也或者是某人造孽太過。
夏鳶蝶堅持著聽完自己那一部分的同傳錄音,就熬不住了,耳機都沒摘,就那樣困得在游烈懷里睡了過去。
游烈怕小狐貍醒來以后戴得耳朵疼,就輕手給她摘掉了。
但他戴的那只沒摘,手機自動播放的音頻也沒停
自制音頻里面全部都是夏鳶蝶在各種會議里的同傳錄音,齊齊整整的,不過只有最近一個月,游烈想是超過一個月的都會被她備份整理到別的地方了。
這周末heena科技全體放假。
游烈也難得休一次假,左右無事,他就一邊給狐貍當抱枕,一邊聽她耳機里的錄音。
這樣聽得日暮將落。
最后一條錄音播放結束,跟著咔噠一聲。
游烈抬眸,剛想去點循環播放,耳機里就忽然響起一個低低的,帶點磁性笑意的少年聲音
狐貍,我都這樣錄了,你英語再不過百可不行
游烈一停,眼神滯然壓下。
那是一個很長的,沒有名字,只有數字編碼的錄音。
游烈指骨握得微顫,慢慢拉動播放條。
期末英語聽力復盤,這是誰家的小狐貍,聽力才拿了一半分
月考進步了,完形填空竟然被你拿了滿分
這周開始聽力錄音難度晉級
你飄了狐貍,今天竟然怪我發音不清,那是故意模糊聽力答案,你要習慣才行
無數年少時,無數句。
游烈終于還是停下微栗的指骨,他拿下耳機不敢再聽下去。
這是他高中時給她錄下的無數份英語錄音,被她截取了其中所有他念題以外的字句,拼成了這樣一條幾十分鐘的錄音。
游烈不知道,這些年夏鳶蝶聽了多少遍,才能叫每月整理掉一次錄音的手機里,仍然留著七年前的一份音頻。
游烈突然發現他可能錯得厲害
時隔七年,他的狐貍早就學會更深地藏起自己。
他以為她離開了他的這些年里依然笑靨如新。
但那只是、他以為而已。
夏鳶蝶是在黃昏里被游烈的碎吻從夢里喚醒的。
她睜開眼,就看見落地燈微醺的光暈里,游烈深長的眼尾低抑著,墨眸里像壓著一線情緒,他力度很輕但呼吸很重地吻著她,眼神里蘊著她看不分明的意味。
像要哭了一樣
夏鳶蝶一下子就被自己這個詭異的想法嚇得清醒。
小狐貍吞了口口水,面無表情地抵著仙鶴的下頜往另一邊“你想都不要想,明天就是周一了,我還要上班的,裝可憐也沒有用。”
游烈也不介意,他就垂著濃密長睫,輕啄吻她抵上來的掌心。
“”
狐貍指尖都蜷縮起來,磨牙“游烈。”
“嗯,我在,”游烈終于吻到她唇上,聲音抑得很低,“不做什么,只是想親親你。”
夏鳶蝶一怔,隨即很輕地哼了聲“你昨天以前說話可能還有點可信度,現在,沒有了。”
最后一吻在她眉心收尾。
游烈支起身,認真垂望著夏鳶蝶“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再逞強了,好不好”
夏鳶蝶很少見游烈這樣深沉而認真的眼神。
她幾乎是本能地,跟著他那個眼神點下頭去。
乖狐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