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波在忙著修復古籍,向南也不閑著,從背包里取出項元汴的那幅破損的《精忠柏圖》來,也開始按部就班地修復起來。
一時間,修復室里安靜如雞,只是偶爾能聽見一兩聲輕微的腳步聲,再聽時,那腳步聲又沒了。
幸好這是大白天,要是晚上,估計聽見這聲音的人,得被嚇破膽子。
過了好一會兒,向南已經將這幅《精忠柏圖》的命紙都給揭下來了。
到了這時,他才站直了身子,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后又往趙波那里看了一眼。
此刻,趙波那邊已經將古籍浸泡軟化了,正小心翼翼地一張一張地揭開來,然后洗干凈編上號,再輕輕地放到一旁。
這個步驟,沒什么訣竅可言,就得這么按部就班地操作,要不然,修復師們也不會修復一本古籍就能耗掉兩三個月的時間。
沒別的,就是磨人。
趙波的修復技術水平,比一般的資深修復師還要高超,向南自然沒什么可指點的,他看了一會兒,也算是休息夠了,便俯下身子來,繼續修復《精忠柏圖》。
正在這時,修復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個年約五十來歲,長得有些干瘦的老頭正打算走進來,一抬眼,看見一個陌生的小伙子居然躲在修復室里,頓時驚得倒退了一步。
怎么肥四?這里也能進賊?!
他張開嘴巴,正打算扯開嗓子喊人,那一口空氣都已經充滿了肺泡了,忽然就硬生生地憋在了那里,然后順著鼻毛都已經長得探出了頭的鼻子,灰溜溜地一瀉千里——
他看見,這個陌生小伙子的邊上還有一個人,可不正是整天躲在修復室里的趙波嘛!
難道趙波收徒弟了?以前沒聽他說過呀!
干瘦老頭收起驚訝的表情,慢慢地走進了修復室,他沒敢先開口說話,生怕驚擾到了趙波揭頁,這要是害得趙波弄破了書頁,這二愣子可不管自己年紀比他還大的,鐵定要跟自己翻臉。
過了一會兒,趙波才發現修復室里多了個人,他連忙停下手里的活,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笑道:“俞老師回來了?正好,我已經把書頁泡軟化了,兩個人做起來,就要快多了。”
老俞“嗯”了一聲,心說真是塊木頭,難道你不介紹介紹對面這人是誰的嗎?
想歸想,他還是狀似隨意地開口問了一句:“趙波,對面這小伙子看著挺面生,是你帶來的學生?”
說著,他還探過頭看了看向南在修復的古畫,嘴里“嘖嘖”有聲,“小伙子技術不錯啊,好好干,有前途!”
要不是向南在干活,他都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了。
向南實際上早就發現老俞來了,但他又不認識對方,而且他正忙著修復古畫呢,這里是趙波的地盤,還是交給他來處理好了。
所以,哪怕他聽見老俞說自己是趙波的學生,也懶得理會。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開心就好。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學生!”
趙波一臉懵,向南怎么就成我學生了?我啥時候說的?
“嗯?他不是你學生?”
老俞頓時又警惕起來,“那他是誰?你應該認識的吧?”
“認識啊,你也應該認識啊!”
趙波一臉奇怪地看著老俞,說道,“他是向南啊,修復《千里江山圖》的那個專家,向南!”
“向南?”
老俞腦子里“嗡”地一聲炸開了,“這,這是向南?!”
他連忙仔細看去,可不是嘛,跟電視里的一模一樣,老俞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剛剛說什么來著?
我一個資深修復師,讓一個專家“好好干”,還說“有前途”?
我怎么就那么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