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厚了,就會造成變幻的顏色不清澈,不耀眼,變成模模糊糊的一片。
因此,向南必須保證這每一層、每一個部位的清漆厚薄程度,都恰到好處,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完美的效果。
這一次的仿釉處理,是向南自從學習古陶瓷修復技藝以來,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最多的一次,一直從上午十點左右,做到了下午接近下班的時間。
做完仿釉之后,此時再去看這只曜變天目盞工藝品,釉色厚重,曜變斑紋顏色亮麗而奪目,即使還沒有做做舊處理,也幾乎看不出什么修復痕跡來。
實際上,做不做最后一步的做舊處理,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這件器物,本身就是現代工藝品,并不像那些古陶瓷器物一樣,因為歲月的變遷,有時光的痕跡遺留在上面。
許弋澄和羅建聰等人,實際上都是做完了仿釉,稍稍再做了一下做舊處理就離開了。
但向南畢竟是向南,他仍然小心翼翼地對仿釉部位,進行了細致的做舊處理。
與其說,這是一道工藝,不如說,這是一種儀式。
一種,宣告向南已經完成了修復的儀式。
到了晚上八點多,向南才完成了最后一道工藝的處理,他將修復完成的曜變天目盞放回到盒子里,然后才打開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出門,他就愣住了。
他原以為,自己應該是古陶瓷修復中心里最后一個走的人,沒想到走廊斜對面的四號修復室里,居然還亮著燈。
遲疑了一下,向南便邁步朝那邊走去,走到修復室的門前,他想了想,這才輕輕地推開了門。
修復室里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瘦削的身影,正蹲在玻璃幕墻邊上的那堆廢棄古陶瓷殘片面前,小心翼翼地翻找著什么。
這個身影,向南一眼就認出來了,不是別人,正是實習生覃小天。
翻找了好一會兒,覃小天才找到了一塊巴掌大的殘片,他仔細看了看,似乎略有些興奮,很快就將它放在了腳邊。
向南這才注意到,在他的腳邊上,已經有七八塊殘片了。
看到這里,向南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向老師?”
覃小天被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看去,發現是向南以后,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有些吃驚地問道,
“您怎么才出來?”
“剛剛修復完。”
向南笑了笑,問道,“你吃飯了嗎?沒吃飯的話,跟我一起去吃飯,我請你。”
“那怎么行?”
覃小天連忙擺手,“我請您。”
“那走吧。”
向南一笑,也沒跟他爭這個,等到時候自己結賬就是了。
“哎!”
覃小天將之前找到的碎瓷片小心地放好,這才拿過自己的包,關了燈,鎖了門,和向南一起往外面走去。
已經到了四月份,一陣陣海風吹來,讓向南感覺很舒服,兩個人走在博物館外面的大廣場上,一路無話。
“向老師,這曜變天目盞很難修復嗎?”
覃小天性格比較活躍,受不了這種相對無言的沉默,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挺難的。”向南點了點頭。
“那……您能拿到宋代曜變天目盞的修復資格嗎?”
覃小天遲疑了一下,還是咬牙問了出來。
向南扭過頭來,看了覃小天一眼,忽然咧嘴一笑,
“你猜。”
覃小天:!!!
你不是向老師,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