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沒有汽車、飛機的年代里,進入風沙漫天、人跡罕至的隴右走廊,闖入寸草不生、盜匪出沒的大漠瀚海,能夠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然而王道士卻絲毫不懼,僅僅憑借著幾雙草鞋,竟然在盜匪肆虐、虎狼橫行的隴右走廊來去自如,輕輕松松地來回了三次。
他一口氣穿越了無人區,遠游柱州,最后才返回敦煌沙洲安頓了下來。
他累了,他需要一個家。
于是,王道士在敦煌尋了一個洞窟,住了下來,白天為那些那些洞窟清理沙石,供奉香火,收受布施,夜里便抄抄經書,售賣給那些信眾。
有時候,他還要外出布道募化,小有積蓄后,便在莫高窟今第16窟東側開始建造太清宮道觀。
抄寫了一頁經文后,王道士放下毛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吹滅了油燈,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躺下休息。
洞窟外面,狂風呼嘯,風沙漫天,昏天黑地。
洞窟里,靠墻的位置擺放著一張簡單的木板床,邊上擱著一張黑乎乎的看不出顏色的破舊桌子,靠近洞窟口還有一個簡易的爐灶,灶上放著一只還有些缺口的鍋。
家什很簡陋,但很安心,這里終究是一個家,終究不用再四處漂泊了。
時間一晃三年過去了,三清宮道觀已然建成,王道士再也不用住在洞窟里了,而且他還雇傭了當地一個姓楊的窮儒生,來幫忙抄寫經書。
有了錢,王道士并沒有過得多好,他依然吃的是青菜蘿卜面疙瘩,穿的也依然是粗布道袍補丁摞補丁。
光緒二十六年(一說二十五年)初夏,每年到了這個季節,朝山進香的當地百姓們絡繹不絕,王道士和楊儒生兩個人需要接待香客,沒有時間抄寫經書。
因此,王道士便讓楊儒生在今第16窟甬道內設案,接待香客,代寫醮章,兼收布施,登記入賬。
這一天傍晚,忙碌了一整天的楊儒生總算可以歇一口氣了,他坐在甬道內,拿出旱煙桿,往煙鍋里裝上煙絲,用火點著,狠狠地嘬了兩口,愜意地吐出一道道灰白色的煙氣來。
吸完一鍋煙后,楊儒生隨手將煙鍋往甬道的墻壁上磕了磕,準備再抽一鍋就回家休息去,磕了兩下,墻壁上居然傳來了悶悶的“空空”聲。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敲了幾下,還是“空空”的聲音。
就在這時,王道士穿著一身袖口黑乎乎,已經破得露出了棉花的道袍,慢悠悠地出現在了洞窟里,他看了看放在香案上的賬本,又看了看坐在甬道里的楊儒生,咧開嘴角笑道:
“都這么晚了,還沒回去?”
楊儒生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舉起煙桿,又敲了敲墻壁,一臉好奇地說道,
“道爺,這面墻好像是空的,里面藏了東西啊!”
王道士一聽,立刻轉頭看了看那些還沒有散盡的香客,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里,這才松了一口氣,一臉嚴肅地說道:“不要亂說。”
楊儒生雖然連個秀才都沒考上,但人也不愚笨,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了,他點點頭,繼續悶頭抽了一鍋煙,這一回他沒再往墻上磕煙灰,在地上磕干凈了煙鍋,悶不吭聲地回家去了。
楊儒生走了,王道士卻睡不著了。
一直到了深更半夜,他一骨碌爬起來,帶上鐵锨,來到楊儒生白天待過的那個洞窟里,在油燈微弱的火光下,刨開了堅硬的砂石內墻。
墻后面果然有個密室!
王道士放下鐵锨,拿起油燈,小心翼翼地探頭過去一看,頓時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