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剛剛停下手來,還沒來得及重新檢查一遍,坐在不遠處角落里的弗雷德就迅速地站起身來,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來到了向南的身邊,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將這件北宋汝窯天青釉洗捧了起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向南愣了愣,本來還想說點什么,不過,在看到弗雷德一臉緊張的表情后,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算了,弗雷德也是太緊張這件汝窯瓷器了,要不然也不至于這么失態。
要是換一個人這么不顧修復室的規矩,未經自己同意就直接沖過來拿走工作臺上的文物,那向南肯定直接把他給拉進“黑名單”里。
被拉進“黑名單”里的人,以后可就別再想著讓向南幫忙修復文物了,花再多的錢也沒用。
其實不止是向南,但凡一個工作態度嚴謹的人,都不喜歡別人壞了自己的規矩,否則的話,那以后的工作都沒辦法做了。
向南微不可查地搖搖頭,不再理會弗雷德,自顧自地開始收拾起工作臺來。
這一件北宋汝窯天青釉洗,幾乎耗費了他一整天的時間才修復完,此刻,夕陽的余暉灑落在窗前,將半個修復室都染成了金色。
“真是神乎其技啊!”
就在這時,已經將這件北宋汝窯天青釉洗從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檢查了好幾遍的弗雷德忽然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他眼神復雜地看了看向南,一臉感慨地說道,“向先生‘上帝之手’的稱號果然是名副其實啊,這件瓷窯瓷器修復得看不出絲毫痕跡,太讓人激動了!”
“上帝之手”這個稱號,是向南當初在F國巴里斯,修復了晉代畫家顧愷之《女史箴圖》唐代摹本后,當地的媒體在報道這件事時用的,到后來,文博界里干脆用這個稱號來稱呼向南了。
當然了,這是國外文博界里的習慣,在華夏,向南依舊是向南,他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文物修復的一個水準,足以讓眾多人仰望。
“謝謝弗雷德先生的夸獎。”
向南將工作臺收拾干凈,又把工具放回工具盒里,聽到弗雷德的話后,回頭朝他笑了笑。
“說來真是慚愧,我之前看到向先生拿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這件汝窯瓷器上面刻畫什么的時候,我差一點跳起來阻止向先生呢。”
弗雷德說起這件事來,臉上還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臉慶幸地說道,“幸好當時我克制住了自己,要不然恐怕就要做出什么蠢事來了。”
向南這會兒已經收拾完了,他一邊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洗手,一邊對弗雷德說道:“用手術刀刻畫裂痕,是為了修補殘缺的開片脈絡,對這件汝窯天青釉洗本身是沒有傷害的,只是為了修復效果更完美一些罷了。”
他從一旁拿過毛巾擦干凈了手,又說道,“弗雷德先生可以再多看看,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那這件汝窯瓷器就算修復結束了。”
“沒問題!”
弗雷德將手里的汝窯瓷器放回到了工作臺上,哈哈笑著說道,“向先生的手藝,我信得過!”
“那我應該感謝弗雷德先生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