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他特地來旁聽這門“等級與秩序的現代性反思”公共課,就是打算好好把這世界的狗屁規則都弄清楚。
下次絕對不會再上穿書局的當了。
他在后面奮筆疾書,與前面哈欠連天的學生形成鮮明對比,使得老教授講課途中頻頻看了他好幾眼。
下課鈴終于打響。
滿屋子的學生紛紛拎著書包沖出教室,只有蘭沉一個人還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東西。
“這位同學,你是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嗎”老教授正值課間休息,本想去走廊透透風,見蘭沉沒走,便停在他身邊順口問道。
蘭沉微微一笑,單肩背上書包站起身“老師,你下堂課是給一年級講嗎”
老教授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蘭沉會問他些關于剛才上課內容的問題他明明看到蘭沉很積極地記了筆記。
“哦是的,下堂課是我給新生上的等級與秩序通識公共課,15分鐘后。”盡管意外,老教授還是耐心回答了他。
“謝謝您,門德爾松教授,那我先告辭了。”
蘭沉確認完畢信息,又向這位教授送出一個微笑,步伐輕快地走出教室。
他上課的這棟教學樓位于一片坡地上,建筑后面是一大片草坪廣場,門口則是一條下坡的林蔭路。
此時正值課間,來往的學生很多,大多行色匆匆,低頭趕路。
蘭沉站在上坡口,扶著一輛自行車,看了看手腕上光腦顯示的時間。
差不多到點了。
他向這條林蔭道的下方望去。
原本擁擠的人流像摩西分海一般朝兩邊分開,還算寬敞的路面硬生生被分成三塊區域,左右兩邊人擠人,中間卻空得像一條專用通道。
那當然是一條專用通道,在這個學校里,帝國皇太子踩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屬于他的私人領土。
蘭沉遠遠地望著那個走來的少年。
少年人身形修長,卻不顯得單薄,挺拔得像是一顆雪松,又像是一頭年輕的、還在磨爪的獅子。
蘭沉前后左右都響起竊竊私語聲。
“居然是太子他還來上通識課嗎”
“喂,你別偷拍殿下啊,被發現了要被皇家禁軍請喝茶的”
“好緊張,我們是不是還得行禮啊”
“你是不是蠢,學校規定校園里不用對皇室成員行禮”
就是現在。
蘭沉跨上自行車,雙手握住車把手,右腳一蹬,自行車游魚般竄出,順著下坡的林蔭大道一路飛馳。
路面年代久遠,難免有些不平整,自行車前輪歪歪斜斜,好幾次險些擦上路邊行人。
蘭沉把著龍頭,面無表情地叮叮撥動車鈴,惹得那走在路中間的皇子,也將視線投了過來
這一眼,即刻凍住他的腳步。
他看到他最想念的、藏在記憶最深處的那個人活了過來,全世界瞬間靜默,耳邊只有清脆的、自行車鈴鐺的“叮叮”聲。
叮鈴鈴、叮鈴鈴自行車輪胎傾軋路面發出細微聲響,微風吹拂頭頂枝椏,樹葉在風中簌簌低吟。
他離他越來越近,帶著一陣清新涌動的風。
身體先于意識,自行車剛要從他面前,年輕的皇子就伸出手臂,用力抓住了那個正要往下沖的人。
強大的慣性反作用于自行車和車上少年,少年一下跌倒,他也被慣性拖拽得向前踉蹌,卻死死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然后少年墜入他懷中,帶著那張他夢里的臉。
那張臉驚訝地瞪大眼睛,又迅速皺起眉,惱怒地開口
“您有事嗎”
蘭沉在皇太子的懷抱里,發出義正言辭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