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翰沒出聲,大抵是默認了。
鬼蜮聽起來嚇人,實則是鬼修的靈體本源所在。每個鬼修各不相同,有易渡橋這樣長在山上的,有荀洛這樣長在水里的。更有甚者,會將鬼蜮定位在一方便于攜帶的玉佩上,易碎,但更不容易被發現。
當然,金丹期以下的鬼修沒辦法將鬼蜮具象化,只能將它藏在丹田之中,相比來說更加危險一些。
不知為何,易渡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荀洛死前連孫文都反抗不了,他真的有金丹期的修為嗎
孫文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劃分到“能被金丹期暴打”的范圍中了,他一馬當先地挽起袖口,抽出來腰間那柄長劍。
長劍已經上過刑場,斬過鬼修,便算作開刃了。
易渡橋目不轉睛地盯著刀刃,依稀透過雪白的冷光看見了荀洛掉在刑臺上的半個腦袋。
荀洛殺人要償命,你殺人也要。
長劍攜著風雷之勢向護城河劈下去,烏黑的河水高高濺起,露出底下的河床。
奇怪的是河床上的道道裂痕極深,仿佛被曬干了所有的水分。
不,不對。
紅光一閃而過,易渡橋的瞳孔驟縮,下意識看向徐青翰。
他背對著易渡橋,看不見表情。
她能發現的不妥,徐青翰一定也能發現。
出乎意料,徐青翰一言不發。
如果易渡橋現在站到他的面前,一定能看到徐青翰雖然臉上十分擔憂,眼睛里卻是笑著的。
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燦爛笑意。
仙人高坐云端。可若當剝開了金玉華美的皮,內里是個什么模樣,的確是不得而知了。
不等她出手阻攔,孫文又一次向河床劈去。
來自修士的精純靈力砸向河床,干裂的裂痕如同張張不懂何為饕足的大嘴,毫不留情地吞吃著砸下來的劍氣。
裂痕越來越深,也越來越窄。
經脈中的靈力幾乎被抽干了,孫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滿意地看著河水被他向一旁撥了個干凈,靈力屏障阻隔著重新蔓延回來的路,從而清楚地暴露出河床上繪著的鮮紅陣法。
長劍第一下劈中的地方,正是陣眼。
河床上凸起的小土堆吸收足了靈力,眼瞼,眼仁,瞳孔依次從土中顯現出來,滴溜溜地轉了兩圈,最終定位在了孫文的身上。
孫文毛骨悚然地后退數步,雙手握劍指向陣眼。
繁雜的符文從陣眼開始逐次遍布到整條河床,有的符文之間銜接得不甚流暢,邊緣還帶著點過于用力而引起的細細顫抖,看樣子是個生手。
天色黑了下來,翻卷的烏云與低吼的河水一上一下相互映襯著,竟然分不出哪個更黑些。
陣法亮起血紅的微光,進而光芒大盛,城墻發出磕牙似的細微聲響。護城河一怒,整個永安城都要為之震撼。
徐青翰忽然明白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愈深,手卻抬了起來擋在一眾弟子身前,語氣輕松地說道“哎呀,被擺了一道。”
那邪術根本不是化骨。
是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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