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穿透了楊的手腕。
鮮血噴濺出來,沾到洛以秋臉上,他后退了一步,露出個有點驚訝的表情“你還真想開槍不是說我是你見過的最完美的人類你居然忍心開槍打傷我,破壞這份完美”
楊腕骨盡碎,劇痛讓他再也握不住槍,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槍已從手中掉落。
他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洛維還被困在椅中,右手以一種人類無法辦到的角度翻折,露出掌心黑洞洞的槍口。
楊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錯愕,表情變得格外扭曲。
“你居然”他面目猙獰地看向洛以秋,“你居然敢給他加裝殺傷性武器”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洛以秋一聳肩,“早就知道洛維沒有安全證書,不然怎么會想到嫁禍我”
他輕輕抹去臉上沾到的血跡“都已經是非法改裝了,那還不改裝得徹底一點有件事我得贊同你,你說得對,我也不太喜歡彌瑞什的法律,被卸掉爪牙的老虎和家貓有什么區別我憑本事裝上去的殺傷性武器,誰又能讓我拆下來”
楊陰惻惻地看著他,突然,他彎腰想去撿掉在地上的槍。
“砰”
又是一聲槍響,他的另一只手腕也被子彈打穿。
這一次他終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洛以秋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你認為機械一文不值,可你又不得不承認,人類的反應速度、精準度永遠比不上機械,完全不依靠機械,就會落得你這樣的下場。”
他說著徑直從對方身邊走過,找到遙控器,解開了困住洛維的鎖。
“我這樣的下場哈哈”楊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雙目赤紅,狀若瘋癲,“就算你能從我手中逃走,你也救不了那些機械洛以秋,輸給你不算什么,我心悅誠服。”
“你錯了,”洛以秋看向他,“你沒有輸給我,而是輸給了洛維,輸給了你最看不起的機械。”
他語調嘲弄“他扮演我是不是扮演得惟妙惟肖即便是你也分不清究竟誰才是洛以秋,你心目中的完美人類這樣輕易被機械取代,不知道你現在是什么心情”
這是他和洛維的計劃。
讓洛維來扮演他,他來扮演洛維,他事先給洛維更換了皮膚和義肢,照著自己的容貌重做面部,再錄制自己的聲音,給他制作聲線。
改變外觀并不是什么難事。
最難的地方在于模仿。
洛維本身就沉默寡言,他來扮演洛維,直接不說話就可以了,但洛維扮演他,就要將他的一切習慣模仿到位。
二十年的相處,洛維對他了如指掌,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微表情,只要洛維開始扮演,沒人能分清究竟誰才是洛以秋。
他知道楊一定會對他下死手,這次行動的危險性不可估量,于是他問洛維,愿不愿意替他承擔這份危險。
洛維毫不猶豫
地回答了是。
楊是個極端謹慎的人,只有確定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才會稍稍放下戒心。
他要的就是這一刻的松懈。
獨自謀劃了這許多年,楊一定迫切需要表達,他要他親口說出二十年前的事,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
果不其然。
楊不光說了,還交代了不止一件。
“住口,給我住口”楊額頭青筋凸起,面目猙獰,他惡狠狠地盯著洛以秋,下一秒,猛地向他撲去。
又是兩聲槍響,這次他兩只腳腕也被打斷了。
楊痛苦地在地上呻吟,鮮血將潔凈的地面染得斑駁不堪。
洛以秋搖了搖頭,上前去扶洛維“別再跟他耗了,走吧。”
藥物的影響愈發嚴重,洛維已經難以站穩,身形微微地打著晃。
心臟跳動得十分艱難,胸腔里像是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體的痛苦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
只是離開屋子這么幾步路,他已經快要難以堅持,不得不伸手撐住墻,停下來喘氣。
“再堅持一下,”洛以秋低聲說,“周秉忱他們應該到了,就在外面。”
“主人”瀕死的感覺壓迫著他的神經,他快要看不清東西,感覺不到主人的氣息,仿佛下一刻那個人就會離他遠去,徹底從他的世界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