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整個高二一班宛如一灘陳年老死水。
語文課本還立在每人桌上,可沒一個人視線落在上頭,連領讀的課代表都在講臺桌旁站成一個木樁,張著下巴往教室最角落望。
許云銳機械低頭,看著已經躺在他掌心的鑰匙,腳底宛如生了頑根,久久沒能動彈。
他腦海此刻荒涼得像被罡風卷過,寸草不生,甚至都忘了他要這鑰匙干什么,滿腦子只有面前兩位大佬剛剛簡短到不能再短的對話。
他黎哥問“還在你那”
西山秘書長點頭“嗯。”
然后南山學生會的鑰匙就被西山秘書長拿了出來。
沉默震耳欲聾。
許云銳嘴巴囁嚅好幾下,想囁些什么,沒囁出來。
直到他黎哥拿筆在桌角叩了兩下“還要不要”
許云銳立刻捏好鑰匙“要要,那我就先先走”
暫停良久的高二一班這才像突然按下播放按鍵,課代表立刻手忙腳亂開始翻書“請同學們把語文書翻到第三單元,第一”
毫無靈魂的早讀聲先是稀稀拉拉響起,然后越來越響,最后像是為了拼命掩蓋什么似的一聲比一聲嘹亮,把剛從學生會回來的桑游都嚇了一跳。
他單手揉了揉被震得嗡嗡響的耳廓“怎么了一個兩個的,見鬼了讀這么響。”
奚遲“”
許云銳回來得很快,二十分鐘不到的工夫,早讀都還沒結束。
“黎哥,學生會”許云銳聲音突然卡在喉嚨。
直到重新站在他黎哥課桌前,站在這熟悉的位置,他才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許云銳頭腦死機,半天沒說話,久到江黎都抬頭看他“門開了”
“啊對,已經開了。”許云銳邊說邊從兜里摸出鑰匙,正要放在江黎桌角,卻在放下的前一刻頓住,猶猶豫豫,又轉向窗邊的位置,然后上供似的,小心翼翼放在了西山秘書長桌角右上方。
奚遲“”
江黎“。”
對之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桑游“”
高二一班早讀聲再次凝滯。
窒息氛圍中,江黎抬手拿過那枚鑰匙。
再等下去,不是他身旁這人從窗口出去,就是許云銳被扔出去。
奚遲忍了一早上。
最后沒忍住。
摸到口袋的瞬間才恍然想起糖應該在自己那件校服在江黎那里。
如果只是平時,找江黎要也沒什么,可偏偏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會不會又有誰突然回頭。
正生著悶,江黎低低沉沉的笑聲忽地穿過耳畔。
很短促的一聲,和周五那個晚上隔著屏幕聽到的聲線莫名相似。
奚遲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笑”奚遲一字一字說。
“手。”江黎不緊不慢開口。
“什么”
“手給我。”
江黎此時正虛靠著椅子,右手微橫在課桌上,說話的時候還抽著空翻了一頁課本,只有左手垂在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