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沒忍住,又懶得起身懶得說話,抬腳踹了踹坐在床尾的江黎。
“還笑”
江黎挺聽話,很給面子地又低笑了一聲,笑完才淡聲開口“誰掛的電話你還是他。”
“他。”
江黎隨手點開微信,沒有新消息通知,安慰道“沒再打來就是沒事。”
“有事,”奚遲絲毫沒被安慰到,“我接了。”
不僅接了,而且那頭顯然聽出來了,電話才掛得這么快。
聽見床尾那人似乎又有要笑的跡象,奚遲冷著臉提前警告。
“江黎。”
江黎不疾不徐收好手機“嗯。”
“我的問題,不該把手機放床邊,”江會長迅速認錯,“吵到了”
奚遲掀開被單,慢悠悠坐起來,抬頭和正坐在床尾的某人對視。
江黎沒躲沒問,任他看,只是隨手扯了扯擠在床尾的被單“裹好,今天降溫。”
奚遲被江黎這一套連招弄得有些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江黎是太會“吵架”,還是太不會“吵架”,所有話的時機都正正好,讓人生不出一點多余的“脾氣”。
奚遲感覺到了涼意,裹上被子“怎么不多睡一下,降溫還起來洗澡”
江黎外套松垮穿在身上“出了點汗,貼著不舒服。”
聽到“出汗”兩個字,奚遲想起正事來,把右手從被子里伸出來,半舉著,也不說話,只目不轉睛看著江黎。
意思倒是傳達得挺明顯,把頭湊過來,檢查體溫。
江黎在床尾靜坐片刻,也沒等到他把手放下,沒轍,但也沒上前,只抬手抓住奚遲的手腕,把人朝著自己這個方向一帶。
奚遲掌心貼在了江黎額頭上。
緊接著,
他聽到江黎慣有的淺淡聲線。
“退熱了沒,
奚老師。”
可能是驟然縮短的距離帶來的不適應,也可能是這句突如其來的“奚老師”,奚遲手指指節無意識地顫了下。
這不是他第一次去探江黎的體溫,但卻是第一次在這么清晰又清醒的情況下去觸碰江黎。
一些零散又模糊的回憶慢慢涌出來。
江黎體溫已經下去,奚遲只簡單碰了一下便收回手。
兩人忽地安靜下來。
窗外雨聲在此時變得密集又急切,挾風帶雨的,一陣一陣打在玻璃上,沒什么規律,就肆意吹著落著。
奚遲裹著被子重新躺下,這次卻換了方向,沒有朝著坐在外頭的江黎,而是轉身朝著墻。
“還想睡”江黎沉默片刻,開口。
“沒,有點冷,再躺一下,”奚遲聲音放得很輕,補了一句,“十分鐘。”
江黎“嗯”了一聲,低頭掠過奚遲身上的薄被,抬手將另一條被子也蓋了上去。
淺灰和深灰兩種顏色交疊在一起,在這晦暗雨天的光線中,并不分明,甚至偶爾恍神的一瞬間,像是融成了同一種顏色。
奚遲被屬于江黎的氣息牢牢裹住,他盯著白墻出了一會兒神,重新埋進被子里,想閉眼再休息一會兒,可視線又不自覺下移,落在剛剛觸碰過江黎額頭的掌心。
他無意識攥了攥,莫名覺得有點燙。
高二一班過了此生最難熬的一個早自習,直到結束鈴響,桑游拎著一本書從走廊那端出現。
翹首等待了一個早自習的王笛他們再也按捺不住,一幫人沖過去“老大,你病了”
那語氣不像是“你病了”,像是“你死了”,吵得桑游耳朵都嗡了一聲。
桑游揉了揉肩膀才回了王笛的話“病了江黎這么說的”
幾人一驚,什么叫“江黎這么說的”
這里面怎么還有南山那位的事
昨晚剛跟江黎干了一架,桑游現在渾身酸得要命,也不知道江黎是個什么光景,這么想著,他轉頭看向離他最近的王笛“江黎和小遲來了沒”
王笛更驚。
什么叫“江黎和小遲來了沒”
怎么哪哪都有南山那位的事
“不是,老大,遲哥不是和你住一起嗎他怎么會和南山那位一起來”
桑游“”
“老大,遲哥他”
桑游深知這個話題不能繼續,直接捂住喇叭花的嘴,隨口掰了一句“跟我住,沒一起,分開問的,江黎是江黎,小遲是小遲,懂”
王笛點頭,又在下一秒瞪大眼睛瘋狂搖頭。
幾人順著王笛的視線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