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局接到了自家小金烏的電話。
念珠是馮叔送來的,送來的時候是晚自習前。
念珠放在一個檀木盒里,因為太久沒用,費了點勁才找到。
檀木盒上封著一張條子,條子上用朱砂筆寫著日期,是念珠封存的時間。
字跡已經有點模糊,只能看個依稀。
江黎自己都記不太清了,隱約記得是兩三年前。
不比江岸的淡然,聽到自家兒子打電話要念珠的時候,他只沉默須臾,就坦然應聲說了句“行”,甚至還在掛斷電話之前,悠悠然補了一句“就知道這念珠有一天要重新戴上”。
江黎隨口回了一句“是么”。
父慈子孝江局說“是”。
“從你開口要跟我一起去釣魚那天就知道了。”
江黎不置可否。
江岸一派自然,但過來送念珠的馮叔顯然嚇得夠嗆,從下了車開始,嘴巴就沒停過。
“出什么事了”
“怎么突然要戴念珠了”
馮叔是江家老鶉鳥,幾乎就是半個江家人,別說金烏崽子,就是江岸他都不怕,想著下午那通電話,氣不打一處來“你爸也是,電話打過來,話也不說清,就讓我趕緊把念珠送過來。”
江黎接過盒子,隨手撕下封條“他說什么了。”
“小心點小心點,”馮叔看著自家小金烏一副暴殄天物的樣子就糟心,“唉唉唉封條別扔,給我,這念珠從你破殼那天起就一直養著,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寶器。”
馮叔一把接過被扯皺的封條,小心又寶貝地撫平,然后才回答江黎的問題“他沒說什么我才來問你,就說你最近心不靜。”
“怎么了怎么突然心不靜了”馮叔忙不迭問。
深秋的風從遠山吹來,吹得后門新黃的梧桐葉簌簌作響。
江黎聽著那風過葉片的聲音“太吵了。”
馮叔“什么吵”
念頭太吵了。
江黎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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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怎么小心地打開檀木盒,將念珠徑自取出,又不怎么小心地隨手擼到腕間。
栯木念珠不斷旋轉碰撞,發出“骨碌”聲響,聽得老鶉鳥差點原地心梗。
江黎戴好念珠,將檀木盒遞過去。
老鶉鳥頭都要急禿“盒子不要那你摘下來放哪都說幾次這是寶貝,不能隨便亂放。”
“不摘。”江黎說。
馮叔一臉疑惑“不摘”
他是知道江黎性子的,雖說不抗拒這念珠,但和金烏族絕大多數崽子一樣,能不戴就不戴。
雖說栯木溫和,戴著不至于不舒服,但畢竟是壓制天性,清心靜心的寶器,族中長輩也心疼,頂多讓他們戴個白天,入了夜也就摘了。
尤其是睡覺的時候,這珠子分量重,壓著總歸有些疼。
江黎以往也不會戴著珠子睡。
馮叔看著小金烏手腕黑不隆冬的一串“沒讓你白天摘,我是說睡覺的時候。”
睡覺的時候
江黎笑了下“不摘。”
白天盒子或許還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晚上卻不會有。
更不能摘了。
馮叔沒聽懂,但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把檀木盒推回去“總有要摘的時候。”
“這次呢,大概要戴多久”
江黎接過檀木盒,在原地靜站片刻,開口“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要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