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孟三公子,顧媻就在家里悠悠閑閑的等待計劃如約進行,等謝塵從城外回來,把老侯爺帶回來,也等孟三回來告訴他大房那邊有什么動靜。
在院子里乘涼的時候,顧媻忽地看見斜對門處的二大爺家的那位顧彥捂著臉,遮遮掩掩回家去。
少年立馬叫住顧彥,笑道“彥叔回了啊二爺今兒可高興了吧是不是又賞了你什么好東西”
捂著臉回家的顧彥頭都不敢回一下,可聞言卻是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又對少年瞪了瞪,匆匆關門家去。
不過就是這么一眼,顧媻就瞧見謝塵獎勵給顧彥的東西了,真是好大一個鼻竇啊哈哈哈。
少年重新坐回院子里的搖搖椅上,聽著屋里父親低低的讀書聲,聽母親偶爾在旁邊問父親要不要研磨,看小弟趴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塊兒曬太陽,也看天上潔白的云朵與并不刺目的光,心情頗好。
少年繼續搖啊搖,慢慢的,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朦朦朧朧的夢回現代,夢見時間線錯亂的從前,他先是回到小學,父母打離婚官司的那段日子,六歲的小顧坐在空蕩蕩的出租房里,偶爾抬頭去看廚房,廚房燈光閃爍,里面爆發出激烈的爭吵,隨后有無數碗筷被砸在地上,再然后兩個大人一前一后出門了,沒有人看他一眼。
后來夢到大學時代,同寢室的一個男生每天都雷打不動的要接四個電話,在外地工作的爸爸的,家里照顧外婆外公的媽媽的,在學校住校成天調皮的還在上小學的弟弟的,還有遠方的爺爺奶奶的。
那男生是寢室里電話最多的人,一吃飯電話就來了,不厭其煩的和不同的人說自己吃什么,做了什么,在學校發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沒有一點兒不耐。
他不能理解,還問那室友每天煩不煩,那男生笑著說還好。
最后又夢見幼兒園的自己,他獨自坐在公園的秋千上,吃著爸爸給買的雪糕,目光看向不遠處爸爸和另一個阿姨說說笑笑。
然而畫面一轉,他又看見自己剛剛獲得金牌導游的超級獎金,買了第一套屬于自己的超大超豪華大平層高檔小區的樓房,他也剛剛給裝修公司交了定金,他說希望有一個超大的衣帽間,希望有一個超大的投影,希望全屋都有能夠供貓貓到處爬上爬下的爬架,他剛看上了一只昂貴的布偶,準備買回家。
他的人生正在步入他最幸福的時刻,但下一秒顧媻睜開眼,就發現自己還躺在吱呀作響的搖椅上,懷里跟著他一塊兒睡覺的弟弟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自己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厚厚的褥子,天邊晚霞浪漫四散,稍稍往旁邊看,則能看見正在給他的小馬馬鬃編辮子的謝家草包謝二爺。
顧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靜靜看了一會兒草包領導給馬兒編辮子,淡淡笑了笑,才出聲說“二爺怎么來了”
百無聊賴的謝二爺猛地轉身回來,斜陽落在少年挺拔的身姿上,將人發絲都仿佛勾勒出磅礴的英氣,但說出的話就沒什么氣質了“時惜,你真他娘的有東西,我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謝傲鬧著說以后不要你跟著他去衙門,說你愛去哪兒去哪兒,老祖宗罵了他一頓,最后卻是點頭了。”
“這么快”顧媻垂眸想了想,一邊掀開被子,一邊說,“老祖宗叫我去見她了嗎”
“那倒沒有,好像是懶得管你,覺得你不爭氣,在謝傲那邊站不住,索性懶得管了。”謝二爺笑呵呵地挑眉,道,“這樣正好,大多數來投奔的親戚,都是這樣,住下后沒怎么管,給他們住的地方就不錯了,其他的都得他們自己打通關系,要么在外頭上工,要么在府上求管事的給個差事。”
謝二爺蹲到顧媻身邊去,笑道“你要去求管事的幫你找個差事嗎”
顧媻歪了歪腦袋,看出這草包心情極好,所以有點兒得意忘形的逗自己,配合也未嘗不可“我不是求二爺了還要求別人”
“你什么時候求了”
少年一副無奈又害羞的樣子,一鼓作氣抓住謝二爺的袖子,晃了晃說“二叔,你別鬧了。”
謝塵被晃得感覺天旋地轉,猛地站起來,看著還坐在躺椅上猶如深海明珠般潔白迷人的少年,只覺自己死命去城外后,又生怕這邊小親戚出事,死命飛奔回來這一路,好像沒什么辛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