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前兒剛下的雪今日都未化開,天上竟是又開始洋洋灑灑下起小雪,雪籽不如雪花溫柔,落在臉上的時候有種砂石的粗糲感。
顧媻很少來城外居民區,但這種城外居民區其實很少見,只存在于格外富庶治安非常好的城池外面。
像他們老家那種小城,外面別說有聚集區了,連根毛都沒有。
長安城外估計也像這樣,沒辦法沒錢住在城里的百姓自發在外面建房子,房屋不如城內光鮮亮麗,但也規整干凈,由一家家一戶戶相連,數十年如一日的增加人口,演變城了如今這樣的城東外的狗市與城西城外的大市。
狗市并非只賣狗,但因為市集小巧,所以叫狗市。
城西城外的大市是城外百姓們常去的集市,顧媻他們現在就停車在外,要步行入里。
穿過集市,繞過無數賣不知名古董的小商販還有很多走街串巷的手藝人,顧媻和孟三總算是到了一戶人家,此戶大門敞著,里面十幾個小孩各種年紀都有,大一點的正在打掃衛生,做飯擇菜,小一些的趴在院中的木頭桌子上玩布老虎,還有更小的,由大一些的背在背上,還是襁褓嬰兒,哭鬧不止。
“就是這家了。”孟三微笑著把手中提著的兩壺酒遞給顧媻,“我到一旁的茶館等你,就不陪你進去了,這柳主簿,自從年輕時經歷了那些事情后,最不喜歡我這樣的人。”
“哦阿玉你是哪樣的人”顧媻笑問。
“我這樣家中權勢滔天的人。”孟三簡潔道。
雖然孟玉根本沒有解釋清楚當初柳主簿在富縣當縣令的時候,為什么會遭到那么大的事件,最后為什么又沒有一個解決的結局,但光憑顧媻多年來看古裝電視劇的經驗之談,這位柳主簿應該是在當地想肅清風氣,搞改革,結果被當地的地頭蛇給肅清了。
人家興許還給他送禮,被他拒之門外,結果第一天被他抓的三十多個流氓就全部自殺,再誣賴他屈打成招,用刑不對。
顧媻猜測著,卻也不追求一個真相,真相此刻對柳主簿大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柳主簿家里看起來很窮,一省的財務部部長,居然住在城中村一樣的地方,這說出去別人都不信吧
可院子里這些小孩若都是柳主簿的小孩子的話,顧媻又覺得很正常了,誰說生的多就勞動力多啊這生的多直接拉跨了生活質量。
一個主簿的年薪騎馬也得有個一一百兩的銀子,除去必要的交通和交際出門會友,房租水電吃喝這些也都刨去,假若沒有小孩,柳主簿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住在揚州城最好的客棧,夜夜點一份外賣還能剩下不少。
顧媻心中清明極了,一邊想自己以后才不要生小孩,一邊又想但凡是正常女子跟他估計都不會同意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當真還是得找個賢惠的男子,反正這個朝代南風盛行,假借知己之名廝混到一起的數不勝數
如此也不錯
當然了,小顧導游還是有些挑剔的,他覺著自己的知己,怎么著也得對自己的事業有幫助吧,閑時可以一起在家里照顧小包,偶爾一起給小卷貓洗澡,然后兩人俱在朝堂有一席之地,不然憑什么做他的知己呢
少年淡漠想著,眨眼又揚起得體溫柔的笑臉,對著門口的木門敲了敲,聲音剛好地甜甜地對著院中齊刷刷看過來的十一個男孩說“請問是柳主簿家中嗎我是年后要上任的新來的庫房書吏,不知柳主簿在嗎”
最大的男孩子今年八歲的樣子,背上背著的嬰兒剛剛出月子,哭聲洪亮。
男孩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來家里的漂亮大哥哥,一時間都忘了回話,愣了愣才回頭連忙去堂屋里找人,喊道“爹爹又有人來送禮了一個漂亮的公子”
堂屋里立即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告訴他我沒好的對聯了,東西拿回去吧。哎,不知道我正在寫字叫你弟弟莫要哭了,爹爹字都要寫不好了”
那大男孩回頭又看了一眼已經走到院子里面蹲下來逗八弟的少年公子,簡直好像看見了神仙似的,臉蛋都一紅,連忙又喊“不是來買聯子的,爹,說是年后上任的書吏,前來拜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