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境轉身離開了。
林笑卻從屏風后走出來,翻找出藥來,欲要為晏巉上藥。
但想起晏巉不能碰人的毛病,手頓住了。
晏巉微微笑了下,攥住了林笑卻的手指,直接觸碰到了傷口,甚至用力地往里擠壓,似要把那道傷口撕裂。
林笑卻嚇得眼淚掉了下來,掙扎著要把手收回來。
晏巉的眼神冷漠,但想起這張臉還有用,最終松開了手,讓林笑卻得到了自由。
林笑卻手指沾了血,果真如晏巉所說,逃到被子里藏起來了。
晏巉不急不緩為自己處理了傷口,用上最好的藥才不會留下疤痕。
處理罷,手套也臟了。
晏巉緩緩取下手套,丟在了一地狼藉里。
他轉身往床榻走來。
林笑卻在被子里躲了一會兒,想起之前說的不會躲藏的話,頗有些羞愧,正準備從被子里爬出來,就被晏巉抱住了。
晏巉隔著被子緊緊地將林笑卻抱在懷里。
被子似成了襁褓,他似娘親一般柔
和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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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剛只是被晏巉的眼神嚇到了。只是嚇到了一小會兒。
那樣的目光下,林笑卻感到自己成了狼崽子,被晏巉這樣的活菩薩強制喂食。他不撲上前啃咬,晏巉都要強迫他張嘴咬下。
瞧著林笑卻搖頭,晏巉道“說謊。”
林笑卻輕聲道“只怕了一小會兒,但不是怕大哥,只是怕血。”
晏巉聽了,微笑問“是怕大哥身體里流出來的血,還是怕紹京城里血流漂杵的血。”
林笑卻遲疑片刻,答“都怕。”
晏巉抬起手,想摸摸林笑卻的頭,快觸到才發覺手套扔了。
晏巉的手停頓片刻,徑自撫了下來。碰到的那一刻,晏巉渾身戰栗,他說不清是惡心是應激還是歡愉。
晏巉額角生汗,林笑卻默默看著那汗珠滴落,竟跟血淚似的。
“大哥,你怎么冷得流了汗。”林笑卻輕輕地問。
晏巉笑“大抵是寒冬臘月來得太急。”心還在酷夏滾燙著,身體卻在冬日薄涼了。
宮廷里,趙異四處游蕩。
前線的兵將還在堅持,拋灑血汗,他卻感到無事可做。
走投無路的王侯將相,多有自盡的。趙異不學他們。
這條路還沒走到盡頭,說不定明天援軍就打敗了那龜兒子濮陽邵。
趙異連濮陽邵的下場都想好了。要用快刀剮上幾千片,油鍋炸了,分食給還活著的紹京百姓吃。
百姓缺肉吃,正好用濮陽邵的血肉填了,不用花銅板,免費宴飲。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骨頭也嚼爛,咯嘣咯嘣響,叫這濮陽邵去了陰曹地府都找不到頭腳,全爛活人肚里了。
趙異嗤嗤地笑了起來,被這想象逗樂了。
笑完一陣,只覺無趣。想來想去,不想找晏哥了,找那小啞巴去。
到了鳳棲宮,正好晏哥不在。晏哥比他這個皇帝忙,也不知在忙什么。
趙異好了傷疤忘了疼,那天還很恨晏哥的,傷好了又沒那種情緒了。
只是覺得累,想要一個人的愛太累了。他或許快死了,死之前不想那么累,他想找小啞巴。
趙異偷偷走近鳳棲宮,看見小啞巴在看書,她果然是識字的。外面這種情況,小啞巴應該不至于到這時候了,還不懂裝懂附庸風雅。
趙異猛地跑過去,林笑卻被驚動睜大了眼,丟開書就跑。
趙異攔住他,笑“跑什么,我是來還你的帕子的。”
趙異從懷里掏出來,折疊得整整齊齊遞過去“喏,我洗干凈了。我親自洗的。先是打來水,我搓啊搓,搓得很干凈。”
“搓干凈了還要晾起來。”趙異失神了片刻,晾起來,掛起來,脖子一套死翹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