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壑的命令傳到了大將軍的軍營。
在裴一鳴的逼問下,護衛將南周要回俘虜的事說了,又道陛下應是與怯玉伮認識的,大名林笑卻。只是讓大將軍先護送怯玉伮去懷京,之后的事之后再定奪。”
裴一鳴聞言道“可惜你來晚了,我說過我會保護他。不會將他送回南周。”
護衛霎時站直了身體“大將軍可是要抗旨不遵”
裴一鳴道“陛下無非是此時不想與南周開戰,給我十萬兵馬,我一定打下南周。還請章護衛回去通稟,臣并非抗旨不遵,只是怯玉伮已經成了臣的妻,哪有將妻子送人的道理。”
護衛聞言,道“不如將軍親自向陛下通稟。”
又勸道“只是先去懷京,大將軍,咱們為人臣子,斷然不能違抗圣命。您若不愿護送,卑職帶了些人馬也足夠了。”
軍帳外,林笑卻突然闖了進來。
他道“我要回去。”
護衛瞧見眼前闖進來的人,驀然明了陛下所說傾國傾城的含義。
他未能看多久,就被裴一鳴請了出去。
林笑卻感染了風寒,頭暈眩身體虛弱,但他看著裴一鳴,一字一句堅定道“我想回去了。”
裴一鳴不解“回去做什么。你不要害怕,我會護著你,你不用回去做男寵。”
林笑卻看著眼前的人,相比晏巉、晏彌,裴一鳴鮮活得多,他身上有蓬勃向上的生機,哪怕遭遇苦難,也并沒有變成一個厭世的人。鮮活、自由、瀟灑、肆意,多么耀眼的少年郎。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輕松快樂、打打鬧鬧,好像那些煩憂從來不存在。
可是可是救了他的是晏家人。
他會擔憂大哥,也憂心晏彌,他不知道他們到底如何了。
無關情愛,但多年的感情不是說一句不愛就可以放開。
林笑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裴一鳴立即上前抱住了他,脫下披風披在他的身上“還冷嗎,快躺著,我去叫人熬藥。”
林笑卻搖搖頭,眼含淚意“對不起,我騙了你。從始至終我不是男寵,晏家待我很好。大哥買下我,二哥照顧我,我健健康康地長大,衣食無憂,從來也不曾為他們做過什么。”
林笑卻總覺得不祥,他擔心會出事。就算命運無法挽回,他希望能陪他們最后一程。
而不是離得遠遠的,仿佛當真無關緊要。
“我只是擔心你用我威脅大哥。”林笑卻落下淚來,他淺笑道,“我不想成為累贅,不想拖累任何人。”
“我騙你,一開始就沒信任過你。”林笑卻咳嗽了幾聲,繼續道,“你在大穆,我在大周,陣營對立,我大哥是大周的丞相,我怎么會信任你。”
裴一鳴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眸黯淡了下來。
裴一鳴沒說什么,先把林笑卻抱到了床上去。
脫了鞋,被子蓋好,不能著涼。
裴一
鳴掖著被子道“原來你叫林笑卻。多好的名字,你本該多笑笑。是他不好,總是讓怯玉伮傷心。
裴一鳴掖著掖著倒了下來,隔著被子抱著他,良久沒有說話。
裴一鳴緊緊地抱著,頭埋在被子上,不肯看不肯聽不肯承認。
原來他的小菩薩只是虛與委蛇,根本不想呆在他身旁。
過了許久,裴一鳴道“倘若我不肯放手”
他的聲音近似哽咽,他努力壓下去了。強裝出來的威脅如窗戶紙般一戳即破。
林笑卻虛弱道“裴一鳴,我只是你的一個夢。”
“只是一個夢。”他緩緩道,“夢醒了,繼續往前走,不要回頭。”
裴一鳴咬牙道“你明明就在我懷里,卻非要說自己只是夢。你明明觸手可及,偏要我撈水中月說這一切都是假的。”